第130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4.2k)
见龙后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敖摩昂虽信了母亲的话,但心中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他沉吟道:“母后,此事既与你无关,那可知这分水珠的下落?”
龙后摇头。
敖摩昂又陷入深思,暗付:且不论分水珠是否被盗,那打伤赤鲤精之人亦极为可疑,甚有可能还是条白龙,这其中必然与我西海有不为人知的因果。
念及此,敖摩昂復问道:“母后可知这些年咱西海与谁结下深仇大怨?得罪过哪方之龙?”
龙后微微摇头:“此事当问你父王,吾又哪里知晓这些。”
敖摩昂嘆口气,几个时辰前,他还向真人许诺或能寻得分水珠下落,更想抓住凶手,以此將功赎罪。
如今看来,此事依旧迷雾重重。
眼下能做的,唯有坦白,將玉釵交付真人了。
他唯一庆幸的是极海龙君已离去,尚不知此事,自己还有机会揪出幕后那歹毒之人,暂免一场爭斗流血。
敖摩昂回过神,点头:“母后说的是,待天亮,孩儿便去向父王负荆请罪!”
闻听此言,龙后身子又是微微一颤,艰难咽了咽口水,满脸犹豫道:“昂儿-定要將此事告知你父王么?能否私下找那位真人与善財龙女商议?”
敖摩昂摇头决然道:“母后可知曾为涇河之主的姑爷,为何最终落得那般下场么?”
龙后一愣:“难道不是因为意气用事,行错了雨,违背了玉帝旨意么?”
敖摩昂轻嘆:“这只是表面原因,真人虽没明说,但孩儿猜测,只怕姑爷的名字早早就出现在了那南斗星死薄上。”隨即將李修安提及涇河龙王之事详细道来。
“母后,境由心造。若心中有鬼,只会越陷越深,终自食恶果,切不可一错再错!”
“况且,母后以为此事能永远瞒住父王么?父王既知玉釵被掉包,必追究到底。纸终包不住火,不如主动坦白,求父王宽有。”
龙后闻言沉默良久,方下定决心道:“昂儿,你秉性为娘深知,但能求你一事么?”
敖摩昂点头:“母后请讲!”
龙后凝视著他,再次伸手轻抚其面颊,嘆息道:“你说得对,此皆是为娘之错,是为娘对不起你,害你自尊受损,心忧如焚。但此事无论如何確与你无关,你事先毫不知情。”
“你要为娘坦白,好,为娘答应你,明日一早便去见你父王。但你要答应为娘一事:你便装作对此事毫不知情,好么?无论你父王如何处置为娘,昂儿你切莫站出来求情。”
“为娘实不愿你受牵连,尤其你父王如今这般看重你,昂儿,你就听为娘这一次,好么?”
她满脸不舍,深知明日之后,或再难见自己的宝贝儿子。
龙后深吸口气,强敛心神,伸手道:“昂儿,將那玉釵取出交与为娘吧。放心,为娘可立誓,
明日定当著你父王之面,將此物交与真人,绝不食言!”言罢,便要举指立誓。
敖摩昂急按下母亲的手,决然道:“正如母后所言,你我母子血浓於水,何需在孩儿面前立甚毒誓!”
“你是生身之母,常言道:娘亲舅大,母子连心;若父王真要严惩母后,孩儿怎能视而不见,
听而不闻?难道母后欲令孩儿背负不孝之名么?如此,孩儿往后在西海更抬不起头来!孩儿也绝做不到这般绝情,请母后见谅!”
“母亲可知,孩儿此刻尤感愧疚,深觉对不起三弟与其母。若可,孩儿愿將这太子之位让与三弟,由孩儿代他化身龙马,以此赎罪。”
龙后闻言彻底慌了,连连摇头:“不,昂儿,你不能如此,求你了!”
然敖摩昂心意已决:“还请母亲宽心,无论怎样,你始终是我的母亲,孩儿绝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对此事逃避,当甚缩头乌龟!”
说这话时,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三弟敖烈,他的性格正如他名字中的那个烈字,为了自己的母亲,公然敢在大殿对父亲动手,当眾愤然烧了玉帝赏赐的明珠。
念及此,敖摩昂愧疚愈深。
不知不觉已过两个时辰,离天亮仅剩半个时辰。
敖摩昂一番安慰后,对龙后又是跪地一拜:“母后保重!”言罢,起身出了寢宫。
龙后心慌意乱,欲拦阻,然敖摩昂去意已决。她望著儿子背影,瘫倒在地,泪如雨下,口中喃喃:“昂儿”
一旁海棠急扶起了龙后。
“娘娘,保重身体要紧!”
龙后满脸愁容,她摆了摆手哀声道:“海棠你且下去歇息吧,吾想独自静一静!”
“娘娘..:”海棠却是突兀跪倒,不肯起身。
见此,龙后嘆息:“你侍奉本宫多年,此事乃本宫之意,与你无干!放心,本宫不会供出你,
更不会拉你顶罪,起来吧!”
海棠连连叩首:“多谢娘娘开恩!”
龙后心中五味杂陈,又轻轻摆手,叫海棠退下,海棠俯首再行一礼,这才起身,正欲退下。
龙后忽又幽幽道:“下去后,替吾传话给抱病臥床的司闈一一海澜,叫她往后跟隨摩昂太子“
你亦是如此。若明日大王不肯饶我,你二人便去侍奉太子吧,务必好生服侍”
海棠摇头道:“娘娘,无论发生何事,奴婢愿始终陪侍娘娘左右。”
龙后苦笑了一声:“不枉这么多年来,本宫对你的信任,但不必了,退下吧..:”
言罢,龙后手支撑著额头,微微闭上了眼睛,志忘不安的等待著天亮。
海棠只得退下,轻轻合上门。
西海龙宫大殿。
敖闰甫入殿,便见一熟悉身影在內来回步,似已等候多时。
敖闰略感惊讶:“吾儿摩昂,你今日怎这般早?不是早告诉过你了吗,不必日日前来请安,身为储君,当专注操练水兵,积赞声望才是。”
敖摩昂忽地跪倒,俯首请罪:“孩儿自家有罪,还请父王责罚!”
敖闰大吃一惊,满面疑惑,嘶了一声:“昂儿,此话何意?你有何罪?”
敖摩昂不多解释,自怀中取出赤红锦盒,双手捧上。
敖润愈发疑惑,见此锦盒,心中顿生不祥。
他接过锦盒,微颤著手启开,只见盒內盛放著一支价值不菲的玉釵。
敖闰满脸不可置信:“昂儿,此锦盒莫不是那遗物玉釵?从何而来?快说,到底怎回事?”
敖摩昂仍不愿解释来龙去脉,却只俯首道:“父王,这锦盒里的玉釵正是大娘的遗物,亦正是...赤鲤身上被掉包的那支玉釵。”
敖润闻言如遭惊雷,难以置信地看著跪地不敢抬头的儿子,此刻竟觉有些陌生,
他面色苍白,身子微颤,颤声道:“昂儿-你·-你实话告诉父王,那赤鲤精可是被你打伤?这锦盒莫不是被你掉包?”
敖摩昂再俯首叩地道:“父王息怒,那赤鲤精绝非孩儿所伤!”
敖闰闻言轻拍胸口,长吁口气,但也更加疑惑:“那这玉釵为何会在你手上?你且起来,好生与吾解释,细细道来!”
敖摩昂面露蹉曙,犹豫再三,终是摇头:“父王,请责罚孩儿吧,赤鲤精確不是孩儿打伤的,
但这玉釵被掉包...却是孩儿自家乾的,恳求父王给孩儿一个將功赎罪的机会,孩儿定要將那背后捣鬼、用心回测之人揪出来!”
敖闰闻言猛地一颤,若非敖摩昂亲口所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心中隱隱感到后怕,面上已是怒不可遏:“你这话甚意思?逆子...你为何要这般做?还不从实招来!”
敖润把敖摩昂所谓的自家理解成了他自己。
然而敖摩昂却只是一味低头沉默。
见此,敖闰气得七窍生烟,怒喝道:“逆子!有何事连吾都要隱瞒?你要瞒到何时?是想让外人看我西海笑话么?”
敖摩昂摇头:“父亲息怒,儿臣不敢!请父王宽限三日,孩儿定將此案查个水落石出,那时再將一切详细明!”
敖闰怒极,猛一掌拍在水晶案上,案面登时裂纹遍布。
“这掉包之事既与你相干,你叫为父如何相信你?昂儿,连你也要让为父这般失望么?”
敖摩昂连连叩首:“父王恕罪,孩儿令您失望了!”
敖闰怒极反笑:“呵呵,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吐实。既如此,莫怪为父动用打龙鞭!来人,取打龙鞭来!”
殿外蚌女闻言战战兢兢,此情此景,哪敢多言半句。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龙后撞入殿中,见他们父子这般,她泪眼如珠,急跪倒垂泪:“大王!你要罚便罚妾身!此事与昂儿无关,他事先並不知情!乃妾身一人所为!”
敖闰闻言一愜,惊疑至极:“这...你...你们...这到底是怎回事?”
龙后见状,浑身哆嗦。她看了一眼敖摩昂,一狠心咬牙,便將当年找人勾引敖烈生母之事和盘托出,又道出自己心虚,恐真相败露,遂趁赤鲤精受伤昏迷,將其怀中锦盒玉釵掉包。
见敖闰龙顏震怒,双目几欲喷火,龙后悚惧不已,急急辩道:“妾身找人试探她是吾不对,但她自身亦有失贞洁!还—还有那分水珠妾身实未见过!赤鲤精被暗算亦与妾身无关!还...请大王明鑑!”
敖闰冷冷扫视二人,气得浑身乱颤,脚步一崴跌坐椅上,猛然一掌將水晶案拍得粉碎!龙后嚇得三魂出窍,失声尖叫。
良久,敖闰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一个试探,试探得好啊!呵呵..:”
他霍然起身,猛地抬手欲国!
龙后面色惨白如纸,闭目不敢躲闪,惊惶道:“事已至此,大王打也罢,杀也好,此事与昂儿无关!还请念在父子情分,莫要怪罪昂儿!”
敖闰那一巴掌正欲扇下,敖摩昂忽地站起,挡住敖闰右手腕。
敖闰心有余悸,气急败坏:“摩昂,难道你也要学那逆子,公然件逆为父吗?你...你简直令吾心寒!”
龙后闻听“逆”二字,心胆俱裂,忙按下敖摩昂的手哀求:“昂儿!不可对你父王如此!”
敖摩昂摇头:“父王息怒!儿臣岂敢件逆?母后虽有错,然身为母后独子,孩儿於心何忍!待查明此案,揪出幕后作崇之人,孩儿愿代母赎罪!孩儿深愧对三弟与其母,愿代三弟受罚,化身龙马换他自由!请父王下令,废去儿臣太子之位!”
敖闰闻言怒斥:“你...你在说甚糊涂之言!”
这一刻,敖闰心中惊骇至极,仿佛一口大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已有三太子敖烈之事在前,要是再来个废太子一事传出,那时他不敢想像別人怎么看他与西海,他西海的威望只怕就此一落千丈,从此沦为笑柄。
他正欲驳斥,绝不许敖摩昂有此念想。
龙后却抢先开口,垂泪道:“昂儿!此事本与你无关!你若这般,为娘不如一死了之!”言罢,竟欲一头撞向殿柱!
亏得敖摩昂眼疾手快,死死拉住。
敖闰惊怒交加,面红耳赤,暴喝:“够了!闹够了没有!”
敖摩昂垂泪亦劝:“母后!切莫做此傻事!”
恰在此时,角落传来一声轻咳。李修安与善財龙女已站立片刻,方才言语听得清楚,已大致瞭然。
敖闰闻声,强压怒火,整肃仪容,趋步至二人面前躬身行礼,歉然道:“小神家门不幸,让真人与龙女见笑了!”
李修安微微摇头,沉吟道:“常言道:急怒不得善果;贫道无意干涉龙王家事私事,然摩昂太子之言不无道理。当务之急,应先揪出幕后真凶。”
“贫道猜测,十之八九正是此前潜藏龙宫之妖邪在背后作票。否则,实难解其为何冒充西海之人,打伤极海龙君部属。再者,当年真相,或可用宝鑑照此遗物一观,其中或另有隱情。待明了前因后果,龙王再做决断亦不迟。”
他隱隱觉得,分水珠若不在龙后处,极可能已被那妖邪盗走。
善財龙女亦点头:“吾觉得真人所言甚是有理,说不定这一切都是这背后妖邪弄出的甚阴谋诡计哩。”
敖闰闻言陷入深思,旋即頜首,恢復理智,再行礼道:“二位金玉良言,小神惭愧,险些被怒火蒙蔽,忘了此节。”
见状,敖摩昂亦来到李修安身边,深深一拜:“抱,小龙並未寻得宝珠下落,令真人失望了,但愿宝鑑能提供一些紧要线索。”
敖闰见此將锦盒交与李修安,作揖道:“有劳真人了!”
李修安点头,取出盒中玉釵。此次入手,只觉温润细腻,与先前迥异,料想应是真品无疑。
他取出宝鑑,以阴面对其一照,雾时,流光溢彩波动,鉴中画面徐徐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