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意外(4.5k)
闻听此言,极海龙君和西海龙王皆一脸疑惑。
敖闰道:“敢问真人,不知要这贴身之物何用?”
李修安亦不隱瞒道:“既然二位还是对此事爭执不休,贫道恰巧身怀一面宝鑑,可溯万物根源。或许可以通过宝鑑还原事实真相,亦或可从中寻得分水珠缘何失踪的蛛丝马跡。”
极海龙君闻言大喜,起身对李修安一拜道:“不瞒真人,吾深知家姐,她绝非这老匹夫口中所述之人,在此有劳真人了,如此亦好还家姐一个清白!”
“家姐那玉釵如今尚在极海龙宫,那份遗书倒带在身上,不知这遗书可算贴身遗物?”
李修安摇头:“需长期佩戴在身、沾染主人气息的物件,故这遗书恐怕不行。”
闻听此言,极海龙君对敖闰冷冷道:“吾姐生前贴身久戴之物,你这西海龙宫应当有,敢不敢拿出来交由道长?”
敖闰道:“吾问心无愧,有何不敢。”遂叫来自家龙女,差她往西宫找龙后,取一件紫极龙女生前佩戴的首饰过来。
龙女听从父命,退了下去,然许久不见她前来大殿復命。
极海龙君遂忍不住道:“你这龙宫很大吗?怎取个首饰这般迁延?”
敖闰亦是眉头一皱,正欲再差人前去查看,这时一位身材曼妙,雍容华贵的女子步入大殿,正是如今的西海龙后。
但见她:头戴九凤衔珠冠,游龙盘云髮髻舒,身穿鮫綃千叠纹,肩披日月山河,腰束八宝攒珠带,足凤纹碧波履,耳悬一对龙形档,面若皎月含威仪,眉间一点硃砂印,
金瞳流转映沧海。
她一双明眸环视了一圈,来到眾人跟前,先对李修安和善財龙女行了一礼,而后又来到老龙王身边,燮眉道:“大王,怎好好的要甚首饰,偏偏还是那贱...紫极龙女生前佩戴过的旧物?”
敖闰解释道:“爱妃莫要多想,实乃事出有因也。吾本不愿家丑外扬,偏偏內弟突然来此,胡搅蛮缠,不讲道理,非要说我污衊虐待其姐,恰逢青阳真人与善財龙女大驾光临西海,原是受南海菩萨所託,来此借分水珠一用,可这分水珠不翼而飞已有一段时日。”
“方才闻真人所言,真人身上有一宝鑑,可溯万物之源,故正好藉此机会请真人用宝鑑照上一照紫极龙女身前遗物,在真人和龙女的见证下,一来还我清白;二来看能否从中寻出分水珠的下落。”
听闻敖闰这番话,龙后下意识微微偏首,脸色复杂,轻哼一声,不悦道:“这贱..,
紫极龙女这事乃大王亲眼所见,难道还能冤枉了她不成?”
极海龙君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呵呵,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狠心送上剐龙台,这般冷血之人,其言有几分可信?”
龙后闻言怒道:“那是他活该!身为三太子竟敢这般大逆不道,公然对生父出手,还纵火烧了明珠,这般件逆不孝,难道不是罪有应得?”
极海龙君讥消道:“我外甥这么做,归根结底,还不是这老匹夫污衊虐待我姐,我这外甥定是因此看不过眼,忍无可忍罢了。”
龙后亦是冷笑了一声:“常言道:知子莫若父;怎的你这舅舅还能比我家大王更了解自家逆子?”
极海龙君冷冷道:“好一个知子莫若父,好一个冷血父亲,这哪是父子,怕是不死不休的仇敌罢,还有闻得你这番语气,该不会是你与这老匹夫合谋一起坑害我姐?若真是这样,我定也不会饶你,纵使再告到玉帝驾前,本君亦无所惧!”
“你!!!你含血喷人!!!”龙后一脸愤然,气得面红心跳,胸口起伏不停。
西海龙王终於忍不住,喝止道:“够了!莫要再吵了!还是那句话,我问心无愧。”
“爱妃,多说无益也,你且將紫极龙女生前佩戴过的首饰取一件来,请道长用宝鑑照上一照,是是非非,一目了然。”
然而龙后却是沉默了片刻,又是下意识微微偏首,而后开口道:“大王,你难道忘记了么?你曾下令將紫极龙女生前所有遗物尽数处理乾净,一件也不许留下,如今哪还有她佩戴过的首饰?”
闻听此言,敖闰亦是一愣,眉头紧锁道:“这...此乃我一时气愤之言,难不成真的一件不剩?”
龙后摇头道:“在我西海龙宫,大王的威严向来不可侵犯,言出法隨,既是大王发话,我等岂有不遵之理?”
.”敖闰一时竟无言以对。
极海龙君忍不住讥讽道:“好一个问心无愧,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该说你是做贼心虚,还是说你冷血无情呢?
“哦,此言差矣,应当说你这老匹夫二者皆备。”
西海龙王闻言怒不可歇,但鑑於客人在场,自己又確拿不出来遗物,只得强忍下来。
“不管你信与不信,此確为我一时气愤之言,你那里不还有一支玉釵吗?吾派人前往你水府一趟,將那玉釵取来便是。”
李修安隱隱感觉此事只怕比想像更为复杂,点头道:“若欲窥探真相,也只能如此了,在真相浮出水面前,二位也莫再做无谓的爭执。”
一旁的龙后脸色不定,欲言又止,善財龙女好奇的用余光打量著她。
极海龙君頜首,收拾心情后道:“既然真人发话了,吾听真人之言,但本君不需尔西海之人。”
言罢,极海龙君唤来尚留於西海的贴身侍从赤鲤精,差他速往极海龙宫,將家姐遗留的玉釵取来,赤鲤精得令,当即出发。
极海龙君歉然道:“这极海之地距此数万里之遥,来返约莫需三天时间,不知真人可有这般閒暇?”
李修安道:“无妨,贫道与善財龙女再待几日便是,在此多有叨扰了!”
敖闰连忙摇头道:“真人哪里的话,真人与善財龙女来此,可谓是蓬华生辉,况且还是为了小神之事,应当是小神过意不去才对。”
西海龙王即吩附蚌女,令其收拾出三间上房,安排三人暂住龙宫。
李修安与善財龙女谢过。
回房路上,无意间警见西海龙后略显急促的步伐与背影,善財龙女略加思索道:“真人,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修安道:“龙女当说无妨。”
善財龙女道:“好,那吾便说了,方才经吾一番观察,西海龙王所言是否为真相,吾不甚明了,他看起来確乎问心无愧,反观这位西海龙后,方才在大殿表情略显浮夸,言语又有些急切,每次说话前下意识偏首,似在掩盖內心慌张,吾倒觉得她心里说不定藏著秘密哩。”
李修安頜首道:“龙女不愧是常侍菩萨身侧之人,善於洞察人心,此番所言不虚也。”
善財龙女道:“如此说来,莫非真人与吾看法一致?”
李修安微微頜首:“虽如此,但常言道:事莫贵乎有验,言莫弃乎无征;故尚不能断定那位紫极龙女蒙冤,亦不能证龙后与此事相干,一切尚需实证。”
善財龙女点头,又好奇道:“吾甚好奇,真人手中宝鑑有何来歷?竟这般神异。”
李修安如实道:“此鉴出自太上老君之手,不过亦不瞒龙女,贫道才得鉴不久,未曾试过这溯源之能。”
善財龙女恍然道:“原来是老君锻造的宝贝,不怪这般神异,不瞒真人,吾见过老君为菩萨坐骑金毛锻造的紫金铃鐺,那铃鐺亦是极为神奇,晃一晃出火,晃两晃生烟,晃三晃便能飞沙走石哩。”
李修安頜首。
这金毛赛太岁李修安知道,日后亦是唐僧师徒西游必经的一难,且与乌鸡国国王的因果有些相似,乃为报佛母孔雀大明王之子被朱紫国国王射伤之仇,拆凤三年,令其身耽啾疾。
二人归房歇息,话不多提。
翌日,如往常那般,李修安早早起床,开始打坐修炼。
因李修安尚未习得胎息之法,这西海龙宫虽佳,却远逊五庄观之先天福地,寻常调息肺腑之法受限颇大,李修安打坐时间比往昔更久。
“果然这应发之气调息法局限甚大,吾须加倍勤修,丝毫懈怠不得,以期早日得师父传授那胎息之法。”李修安內心感慨。
结束打坐后,李修安起身开门,却见西海龙太子敖摩昂早在门外候著。
见此,李修安道:“摩昂太子不知有何事?怎不叩门?”
敖摩昂对李修安深行一礼,一脸敬重道:“实无甚大事,小龙不敢搅扰真人清修。此番前来乃受母后所託,欲邀真人前往西宫水晶殿一敘,一来为二位远道而来接风洗尘,二来感谢真人当年送信之恩。”
李修安本欲婉拒,敖摩昂又道:“善財龙女已在西宫水晶殿等候道长。”
李修安点头道:“既如此,那便有劳摩昂太子引路。”
敖摩昂又行了一礼,躬身迎道:“真人这边请!”
李修安遂在敖摩昂的迎领下至西宫水晶殿,此处不是別的地方,正是龙后行宫,由此亦知,敖摩昂乃现今龙后所出。
这水晶大殿虽不及正殿恢宏,却也极尽奢华。
那龙后闻报,急起身,来到李修安面前,躬身相迎:“真人里请!”
她文看了眼敖摩昂,眼光柔和,微微頜首。
熬摩昂向母亲行了一礼,便转身前往校场训练虾兵蟹將去了。
李修安甫一进殿,便见善財龙女与西海龙女言笑晏晏,似相谈甚欢。
见李修安至,善財龙女莞尔一笑。
西海龙女急起身行礼,李修安道:“常言道:客隨主便;不必多礼也。”
西海龙后显得极为热情,陪笑道:“真人快请入座。”待李修安落座,她隨即令侍女端上素酒佳肴。
不一会,桌上便布满了菜餚,李修安留意到虽非山珍海味,然这些素菜却颇为讲究,
皆用精美瓷盘盛著,色香俱全。
善財龙女道:“这般多菜,只我等四人享用么?未免过於奢靡了。”
龙后笑道:“都是些家常素味,待用毕这些,再命她们续上。若有招待不周,还望二位贵客海涵。”
善財龙女猛地摇头:“不不不,我只觉太多,反显奢费了。”
善財龙女看著这些候著的侍女,微微歪头,想了想,忽提议道:“菩萨常教导吾等:
不贪而慈心施捨;这些菜餚实在太多了,不如与她们一起分享吧。”
“真人,你觉得如何?”
李修安微笑点头:“龙女所言极是,亦有古语曰:上乐施,则下益宽。”
听闻这番话,龙后一愣,而这些侍女们无一人表现出欢喜的样子,反而皆是受宠若惊,显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见此,善財龙女微秀眉,疑惑道:“怎的了?不可行么?”她这话倒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有纯粹的疑惑。
龙后反应了过来,挤出一副笑顏道:“善財龙女哪里的话,龙女这般慈悲心肠,妾身钦佩不已。”
善財龙女亦是微微一笑,欣喜道:“既如此,只留最前四盘菜足矣,其余尽与她们分食吧。”
龙后点头:“这些菜你们撤下去自个儿分了吧,还不谢过龙女尊者!”
侍女们齐齐唱大喏:“多谢龙女尊者!”
善財龙女连连摇头:“吾不过是菩萨身边侍者,尊者之称实不敢当也。”
此乃开席前的一个小插曲,待宴席始,龙后言语殷勤,多为奉承之辞。
席间四人,虽龙后与龙女话语居多,但李修安隱隱感觉,龙后此番设宴,意在己身。
果然,宴至半酣时,龙后看似不经意间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起了菩萨借分水珠的缘由以及李修安宝鑑的来歷。
李修安想了想,其实也没有隱瞒的必要,遂如实道出。
龙后闻言,下意识抬手轻抚额角,若有所思。
因只留了四个菜,宴席持续时间不算太久。
待宴席结束,龙后亲送二人出了殿外。
李修安倒未急著离开,而是望著龙后的背影出神。
见此,善財龙女轻轻拉了拉李修安的衣袖,笑道:“真人怎了?莫非是因为没吃饱,
对那菜看念念不忘?”
李修安回过神,摇了摇头:“龙女说笑了,走吧,你我回去再说。”
善財龙女点头,与李修安径返房前,见得四周无人,李修安问道:“龙女,你觉得这位龙后是个甚样的人?”
善財龙女闻言沉吟片刻道:“真人是要听真话么?”
李修安打趣道:“难道龙女还会道甚虚言不成?”
善財龙女將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而后道:“我才不会道甚虚言哩,只不过真人若不想听真话,吾便口不言。”
李修安亦笑道:“不是真话,贫道还不愿听哩。”
龙女正色道:“还记得昨日我说过的话么,我觉得她颇有心机,动机不纯,心中藏秘,但与那紫极龙女之事以及分水珠下落有没有关係,吾不敢妄断,诚如真人此前所言,
言莫弃乎无征。”
李修安点头:“龙女说的极是,亦不瞒龙女,贫道习得一手望气寻真之法,方才贫道正用此法观察这位龙后,但结果有些出乎贫道的意料。”
龙女恍然道:“原来如此,真人果真神通广大,竟还有一手这等妙术,不知真人看出了甚么?”
李修安道:“我方才用那望气之法观这位龙后,其头顶之气紫白相间,紫色昭示她富贵发达,春风得意;白色表明她既不是大善人,亦不是甚大恶大奸之辈。”
善財龙女闻言疑惑道:“这不很寻常么?亦颇合其身份,怎会令真人意外?”
李修安道:“令贫道感到异的,非她头顶之气,而是她身上隱隱裹挟著一股妖气,
但这股妖气却不属於她自己。”
“啊?这..:”龙女闻言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