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妖邪(4.3k)
李修安行走在安静的大街上,忽地想到若是用身上的宝鑑,强行照上一照方才那位老人,又会是何种情况?
毕竟宝鑑有一功能便是可照鉴万物善恶,难不成两面皆有反应?
李修安认真思索了一番,忽地释然了。
这宝鑑只有阴阳(正反)二面,那判断的標准必然也是二极,既非黑即白。
若是这样,既然黑云罩住了祥云,在宝鑑的標准下自然便是邪的坏的,反之,像唐僧那样十世修行的好人自然便是好的善的。
难怪师父会说宝鑑终究只是外物,不过好在宝鑑还有一个可溯方物根源的功能,这两功能结合起来,对於人或者其他有灵之物的判断也就明朗起来了。
由於这城中之人个个小心谨慎,李修安未打听到甚有用的消息,唯一有用的消息还是那城门官无意透露出来的,依他所言,这国家的军政大权似乎都在太保以及天策上將军手上。
李修安行走在大街上,盘算著接下来的行动。
从烟霞山新立的那座假坟可以看出,这人或妖其实是有一定的戒心和防备的,故李修安其实亦得小心谨慎,以免打草惊蛇。
正走著,前方忽地一阵骚动,官员的厉叱声、女人的哭泣声以及老人的哀求声打破了这番寧静,却又徒增了几分压抑。
李修安定晴一看,一队官差不知何时硬端开了这户人家的大门,欲要將这哭成泪人的少女强行带走。
白髮苍苍甚是可怜的老人跪地哀求道:“官老爷,今天的秋税小民已砸锅卖铁凑上了,官爷你怎还要强行带走我孙女?”
为首的官差叱道:“我呸,真当本差好糊弄呢,你家明明乃四口人家,你却只交两个人头的税,你这刁民怎好意思说出口的?
“你既不愿交钱,那只能將你孙女带到宫里去了,虽然丑了点,但也能当个奴婢。”
老人泪流满面道:“我那可怜的两个儿子都已经失踪三个多月了,小民老早就报了官,上报了官府了,还请官爷明鑑。”
官差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呵呵,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躲避赋税役故意躲起来的,你钱家说你儿子失踪了,前头那赵家又说他老婆儿子也不见了,怎都这么巧合?咱狼牙城一向平静安和,我看就是你们这些刁民不老实。”
老人又急忙辩解:“官爷,小民真的没有撒谎啊。”
官差哪里还愿意再听这老头说什么,大手一挥,就要將他孙女带走,女子挣扎哭喊,嘴里呼唤著爷爷,老人起身硬拉著官差的袖子求情。
官差烦躁不已,正欲猛地將老头一把推开,忽地惊觉自己的手在空中被钳住了,他急忙回头,见是一位异邦人士。
官差生气道:“你又是哪个?还不快放手!”
李修安这才放手,道:“我乃那依国那依城人氏,是个行商,一向乐善好施,见不得这等欺凌弱小之事。”
官差冷笑道:“常言道: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劝你莫管閒事,胆敢阻扰官差办事,將你一块抓起来。”
李修安淡定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钱吗?这老人家这把年纪了,孙女又还小,也很不容易,吾替他给了便是。”
为首的官差呵呵道:“好,你既这般喜欢当甚老善人老好人,十两黄金且拿来!”
老人听了,满脸不可置信,急道:“官爷,就算按照四口人算,小民也不过还欠八两四钱银子,怎就变成十两黄金了?”
官差道:“谁叫他这么喜欢当甚老好人,若是你自己凑了钱只需这么多,他既想当甚善人,今日便让他知道,这好人善人可没这么容易当的哩。”
为首的官差说完大笑了一声,其他官差纷纷附和。
“这..:”老人茫然无措,心中悲愤不已,他转身对李修安道:“多谢大善人的一番好意,善人虽有一片好心好意,但他们偏不讲理哩,如此,还请善人不用管小民了,他们若非要强行带走我孙女,小民就算死在他们刀下,也不能眼睁睁看著孙女就这样被他们带走。”
言罢,老人慾对李修安行大礼感谢,被李修安一把扶住。
李修安心中亦是升起了怒火,正思考著怎么给这些可恶的狗腿子一些教训,
忽地看到了墙角下有一泡干狗屎。
李修安有了主意。
李修安將这为首的官差拉到了墙角,说是有话要单独对他说。
官差心领神会,以为有甚好处。
李修安低声道:“这位官爷,你有所不知,並非我要当甚善人,而是这位老人家是我远房亲戚,我祖上亦是狼牙国人,他是我爷爷的兄弟的二舅爷的表兄。”
官差摇头:“本官管他与你是不是甚亲戚,此与我何干?”
李修安点头:“你说的是,,官爷,你身上掉下来东西了哩。”
李修安突然手指一指,这泡狗屎便变成了金子模样。
官差疑惑顺著李修安指著的位置低头看了一眼,忽地眼晴一亮,急忙蹲下身子,將这金黄之物迅速捡了起来。
李修安道:“官爷,你看金黄之物可满意?”
官差將其放在手上暗暗掂了掂,又將其放在嘴上狠狠咬了咬,吐了口沫子道:“这金子真硬,就是味道有些怪怪的。”
这般说著,他將这金黄之物迅速藏进了袖中,咳嗽了两声后,装著一本正经道:“既然他是你远房亲戚,难得你又有这份善心,也罢,便成全你罢。”
官差回到队伍,招手令他们將这少女放了,爽快带人离开。
待回去无人时,他又將金子拿了出来,咬了又咬,一脸贪婪欣喜。
却说待官差走后,爷女俩对李修安满怀感激,纷纷欲下跪行大礼,被李修安制止。
李修安问道:“你们一直都过得这般辛苦吗?吾方才听闻你的两位令郎无故失踪了又是怎回事?”
二人闻言皆是眼神一阵黯淡,抑制不住悲伤。
老人深嘆了口气,低声道:“恩人,你有所不知,咱狼牙修国虽只是尔小国,上一任国君算不得大贤大德,但最初也无甚大过,大家的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隨著国王的年纪大了,却也变得愈发昏庸无道,尤其是从去年开始,更是变本加厉,重用奸臣小人,不言其他,这税现在都翻了一倍不说,还有各种役,我等苦啊,这才一年的光景,明年怕是熬不过去了。”
“额,一年以前吗?”李修安想了想又问道:“这朝中小人可是那太保、天策將军二位?我听闻太子登基不久,那你们这位老皇帝呢,莫非驾崩了?
老人又是哀嘆了一声,摇头道:“太保、天策將军不是两位,而是一位,他身兼太保、天策將军一职,老皇帝听闻是因为病重,被迫传位於太子,改称太上皇。”
“额,只有一位吗?”李修安还以为是两位分別担任这等职位的,难道作恶的真只有一个?
李修安又问道:“老人家,你的二位令郎又因何无故失踪了?”
李修安此话一出,爷女俩皆忍不住抹泪。
李修安道:“抱,提到二位痛处了,我之过也。”
老人家连连摇头:“恩人哪里的话,不瞒恩人,他们是我的大儿子与小儿子,他们二人如何突然失踪的,老头子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三个多月前,二人一起出去採药挖野菜,这一去便再也未归,我自己又央求他人一起寻了又寻,几乎將整个山头翻遍了,哪里见到他们半点身影。”
“老头子我真心希望他们正如官府那些人所言,逃离了这里。”
“但说实话,老头子我觉得又不可能,老头子我还听说不仅是我的儿,亦有他人失踪,这可真是怪事,希望老天开眼,菩萨保佑,令他们俩平平安归来。”爷女俩一脸悲伤的祈祷著。
听到这,李修安觉得可能与隱藏这在城中的妖怪关係很大。
念及此,李修安暗嘆了一声,安慰了一番他们爷女俩,这才离去。
李修安来到朝门前,见了黄门官,言明来意,欲要朝贡,却被得知像他这般商人身份能否覲见朝贡,全然看太保大人的心情,恰巧今天太保大人心情不好,
让他回去等候。
由此,李修安得知,这国家的国君当真犹如泥塑的,只是个摆设。
此前,李修安目標明確,但现在得知这太保与天策上將都是一人,李修安对其他人亦有了怀疑。
见朝贡不行,李修安想了想,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掐诀变作一只虫,悄然飞过朝门,直奔皇宫大殿。
飞入大殿趴在柱子上,但见大殿文武百官分站两排,年轻的国君坐在中央高椅上一言不发。
而皇帝身旁另立一人,面对文武百官,颐指气使,甚至一副咄逼人的样子,不用多说,定是那位位高权重的太保兼天策上將了。
化作蟑虫的李修安端详了一番,但见其:雄威身凛凛,猛气貌堂堂,电目飞光艷,雷声振四方。
太保面对眾文武百官,高声质问道:“这莲宫与黄金殿进度怎这般慢,如此何时才能建成啊?”
有文官哆哆嗦道:“太保大人,国库渐渐入不敷出,这二宫齐建,实乃太过伤財劳民,不如暂且放弃建造黄金宫。”
太保闻言大怒,喝道:“明明是你们太过惫懒,既如此要你们何用,你明日不用来上朝了,既然国库钱財不足,不如先將你府財物用来充库。”
太保一声令喝,有侍卫上前,直接將他硬拖了下去。
其他人见了,再不敢多言一句。
那太保想了想道:“既然国库缺钱少財,不如再多收些税。”
朝中大臣少数沉默,多数立马拍马屁赞成。
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国君,终於忍不住反对道:“陆爱卿,这税此前已经提过了,太高了,再提下去百姓们怕是皆活不下去了,如此恐国之大乱矣。”
那太保冷哼了一声,正欲驳斥,忽地微微晃了晃脑袋,想到了什么,嘶了一声遂道:“我狼牙修国盛產婆律香、檀香,既如此,不如將这两土產收归官府,
將价格再提高一倍,如此这钱自然不就来了吗?”
大臣中有人几番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国君开口道:“爱卿这还是不妥也,我国虽盛產这两样香料,但邻国婆律国也盛產这两样东西,若我们將其价格抬高,那些商人岂不全去了隔壁邻国收购?结果只怕適得其反矣。”
太保听了这话,忽地眼神一亮,一拍脑袋道:“陛下说的极是,吾怎没想到这事。”
国君鬆了口气,以为太保总算听了他这一回,
然而太保心喜道:“若我们出兵將这邻国给灭了,那他国之土地、钱財、土產、还有那些个“奴才奴婢”岂不全归了我们?如此,钱有了,人也有了,陛下怎不早点提醒我?”
“既是如此,明日便作发兵准备。”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年轻的国君,一眾文武大臣皆暗倒吸了口气,全都傻眼了。
国君急忙劝道:“爱卿不可也,我国与邻国有约在先,互不侵犯,岂可失信在先,况且邻国亦有精兵强將三万,这一战只怕生灵涂炭矣,爱卿还请慎重考虑!”
太保却是拍板道:“圣上此言差矣,俗曰:兵不厌诈;別说他有三万兵,就算十方又如何?吾皆不放在眼里。”
国君又劝,太保不喜,冷冷道:“圣上,这开疆扩土乃大功大德一件,圣上怎反而一直泼冷水,这般不思进取?”
“常言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若圣上还有异议,不如问问文武大臣他们同不同意,你们是听吾的还是听圣上的?”
那些官员大多齐齐附和,同意太保的意见,少有几人沉默不敢多言。
年轻的国君眼神黯淡,心里想著:“罢了罢了,都是一群泥塑的文官,木头雕刻的武官,如此亡国不远矣,此当真天亡我狼牙修国也。”
李修安仔细查看这大殿的文武百官,哪怕不用望气法,李修安一眼就能断定这太保绝对不是人,乃妖邪所化,只因他身上的浊气前所未有的重,李修安能猜到他最近必然吃了很多人。
至於其他人,倒没额外看出甚问题。
现在的李修安心中有个疑惑:若他是台上之人,那幕后真凶又在哪?
他身上的浊气如此之重,压根不加掩饰,如此可以肯定这妖邪此前並未出现在灵池大会上。
这般想著,李修安离开了大殿,又飞向了皇宫后院。
李修安注意到这后院有一座行宫颇为恢宏耀眼,上写著:天策上將军府。
好傢伙,这妖邪竟將自己府邸搬进了皇宫后院,李修安在整个皇宫后院转了一圈,没发现別的妖邪。
但李修安突然发现了个问题:这太上老皇帝去哪里了?不是传闻他病重吗?
为何不在皇宫后院躺床养病?
还是说这老皇帝才是幕后真凶,他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