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文件的年轻秘书离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姚爱国捏著那份国安部门的紧急报告，指尖都有些发白。
蓝天工程的消息，泄露了。
这才过去多久？
姚爱国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是有几百只苍蝇在里面横衝直撞。
这个调查，怕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搞完的。
姚爱国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时间，竟无比思念起自己过去那种单纯的研究生涯。
那时候多好，一门心思扑在技术上，不用去猜谁是好人，谁是坏蛋。
现在这一切，实在是太他妈的废脑细胞了。
“怎么，后悔了？”
钱老的声音很平静，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热气氤氳了他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
姚爱国苦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钱老，不怕您笑话，我是真有点怕了。”
“我怕我看不准人，一步走错，到时候別说锄奸了，整个蓝天工程都得砸在我手里。”
“这个责任，我担不起。”
这不是谦虚，是实话。
他姚爱国就是一个搞技术的，现在却被硬生生推到了反谍斗爭的最前线，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担不起，也得担。”
钱老喝了口水，语气不容置疑。
“敌人已经把刀架在了我们脖子上，我们躲是躲不掉的。”
他放下搪瓷缸，看著姚爱国。
“你说的没错，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仗不好打。”
“现在徐建军已经知道了蓝天工程，知道了你要负责挑人，他甚至可能已经猜到，我们对他有所怀疑。”
姚爱国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啊，局面已经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徐建军这条线，他们现在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潜伏在暗处。
而朱宏远那条线，同样没有直接证据。
这么等下去，他们只会越来越被动。
不行！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姚爱国猛地抬起头，脑子里那团乱麻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
既然敌人在暗处，那我就想办法，把他给逼到亮处来！
“钱老，我有个想法，可能有点冒险。”姚爱国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说来听听。”钱老来了兴趣。
“您刚才说，徐建军像一条毒蛇。对付毒蛇，不能等它来咬你，得主动出击，把它从洞里引出来！”
姚爱国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语速也越来越快。
“他们不是想知道蓝天工程的內幕吗？那我就给他们一个『內幕』！”
“我想成立一个『蓝天工程筹备委员会』，把动静搞得大一点！”
钱老眉头一挑，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委员会，就是咱们搭的一个戏台子。我要把所有我们怀疑的人，都请到这个台子上来唱戏！”
姚爱国站起身，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说。
“首先，是朱宏远教授。我会亲自去请他，就说国家要启动重大项目，他是叶轮机领域的泰山北斗，必须请他来掌总舵，担任委员会的技术顾问！”
钱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小子，胆子不小，竟然想把怀疑对象直接放到核心位置上。
“然后，”姚爱国停下脚步，回头看著钱老，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还要邀请总参的徐建军將军，担任我们委员会的『安全总顾问』！”
“什么？！”
饶是钱老一生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姚爱国这个石破天惊的想法给震住了。
“爱国，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是在请狼入室！”
“不，钱老。”姚爱国的眼神无比坚定，“我这是在请君入瓮！”
“您想，把他们两个都放在明面上，放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以为自己是来窃取情报的猎人，殊不知，从他们踏进这个委员会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我们的猎物！”
“在这个假的委员会里，我会故意设计一些半真半假的『核心议题』，比如，一份看起来很真实，但关键参数全是错误的技术路线图，再比如，一份我们故意擬定的人员名单，上面有真有假。”
“到时候，我们就看这些假情报，会从谁的手里流出去！”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钱老看著眼前的年轻人，脸上的震惊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欣赏和讚许。
好小子！
这个计划，大胆，疯狂，却又逻辑縝密，直指要害！
用一个假的委员会，把所有潜在的威胁都圈禁起来，用精心设计的假情报当诱饵，引蛇出洞。
这小子，在沈城那个大染缸里滚了一圈，真的成长起来了。
“好！”钱老猛地一拍大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这么办！”
他走到姚爱国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爱国，这个计划，我批准了！需要什么支持，你儘管开口，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给你办到！”
得到钱老的肯定，姚爱国心里那块最重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知道，这盘棋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要么，把所有內奸一网打尽，为蓝天工程扫清障碍。
要么，就是他自己身份暴露，万劫不復。
“钱老，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姚爱国深吸一口气。
“去吧。”钱老点点头，“记住，演戏要做全套。你去找朱宏远的时候，姿態要放低，要像个真心求教的晚辈。”
“我明白。”
姚爱国转身，推开办公室的门，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有些刺眼。
……
京城航空学院，专家楼。
朱宏远教授的办公室房门紧闭。
姚爱国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谦逊和诚恳。
他抬起手，正准备敲门。
“吱呀——”
办公室的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个戴著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看到姚爱国，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爱国？你怎么来了？”
正是朱宏远。
姚爱国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还是堆起了恭敬的笑容。
“朱老师，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被朱宏远身后，那个正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人影，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人穿著一身笔挺的军装，肩膀上的將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转过身，看到姚爱国，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是那个总参的徐建军，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