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看看钱老，又看看姚爱国，嘴唇哆嗦著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那个徐军官看起来很正派啊，而且他说是您的朋友…”
姚爱国心里五味杂陈。
这丫头確实是被人利用了，但她本身应该没有恶意。
“李娟，你先別急。”姚爱国缓和了语气，“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搞清楚情况。”
钱老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了看，然后转身对孙兵说道：“立刻联繫警卫，加强这一带的巡逻。”
“另外，查一下今天下午有没有军用车辆在这附近停留过。”
孙兵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李娟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在发抖。
“姚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真的只是想把厂里的情况告诉您…”
姚爱国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李娟，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那些利用你的人。”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仔细回忆，能想起多少就说多少。”
李娟用力点点头。
“那个徐军官找到你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情况？在哪里？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李娟努力回忆著。
“是昨天下午，我下班回家的路上。他的车停在路边，叫住了我。”
“当时就他一个人吗？”
“不是，车里还有两个年轻军人。不过他们没下车，就在车里坐著。”
姚爱国和钱老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说明对方早就在跟踪李娟，知道她的行动规律。
“他具体跟你说了什么？一字不差地复述一遍。”
李娟闭上眼睛，努力回忆。
“他说：'你是112厂的李娟同志吧？我是姚工程师的朋友，听说你一直想找他匯报工作情况？'”
“我当时很惊讶，问他怎么知道的。”
“他说：'姚工程师很关心你们厂的情况，特別是你们这些敢说真话的工人同志。'”
“然后他就给了我那张纸条，说姚工程师明天下午会在那个地方开会，让我直接过去找您。”
姚爱国心里越来越不安。
这个徐將军知道得太详细了！
他不但知道李娟的身份和想法，还准確掌握了姚爱国的行程安排！
“李娟，他还说了別的吗？比如让你一定要说什么话，或者不要说什么话？”
李娟摇摇头。
“没有，他就说让我把厂里的真实情况告诉您，说这对您很重要。”
钱老在一旁听著，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时，孙兵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钱老，查到了！”
“说！”
“下午两点左右，確实有一辆军用吉普车在这一带停留过。车牌號是京a-0237，登记单位是总参谋部。”
钱老的脸色瞬间变了。
“总参的车？”
“是的，而且根据门卫的记录，这辆车的使用人正是徐建军將军。”
姚爱国感觉后背发凉。
这个徐將军不但知道他们的会议地点，还敢大摇大摆地开著公车来踩点！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根本不怕被发现！
“钱老，这事儿透著邪门。”姚爱国压低声音说道。
“一个总参的將军，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安排一个女工来见我？”
“他想达到什么目的？”
钱老沉默了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
“孙兵，你立刻去安排，让李娟同志今晚就住在招待所里。”
“明天一早，派专车送她回沈城。”
“在她离开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和她接触。”
李娟听了，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孩子。”钱老的语气温和了一些，“我们这样安排，是为了保护你。”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姚爱国明白钱老的用意。
现在李娟已经被卷进了这个漩涡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儘快脱身。
“李娟，你放心回去吧。112厂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那些被贪污的工资和福利，一分钱都不会少。”
李娟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孙兵把李娟带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姚爱国和钱老。
“钱老，您觉得这个徐將军到底想干什么？”
钱老走到地图前，盯著上面的標记点看了很久。
“他想试探我们的底线。”
“试探？”
“对。”钱老转过身，眼神变得锐利，“通过李娟的嘴，他可以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信息。”
“通过我们对李娟的反应，他可以判断我们的警觉程度。”
“更重要的是，”钱老顿了顿，“他想知道，我们到底信不信任他。”
姚爱国恍然大悟。
“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今天真的相信了李娟带来的那些消息，把她当成自己人，那就说明我们对徐將军没有戒心？”
“没错。”钱老点点头，“这是一个很高明的试探手段。”
“如果我们完全相信李娟，那他就知道可以进一步行动了。”
“如果我们对李娟有所防备，那他也能判断出我们的警觉性有多高。”
姚爱国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些人搞的这些弯弯绕绕，比设计发动机还复杂！
“钱老，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钱老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那份“锄奸”名单。
“按计划行事。明天开始，你就开始挑选蓝天工程的人员名单。”
姚爱国点点头，然后想起了另一件事。
“钱老，那个朱宏远教授的事情，我们怎么处理？”
钱老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朱宏远这个人，情况比较特殊。”
“他的技术水平確实很高，在叶轮机领域的造诣也確实深厚。”
“但是，这几年他的一些行为，確实值得怀疑。”
“比如？”
“他经常参加一些国际学术会议，和外国专家接触频繁。”
“而他手里的一些技术资料，总是莫名其妙地丟失或者损坏。”
“每当有重要的技术突破即將公布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姚爱国听得心里发毛。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朱宏远確实有很大的嫌疑。
“钱老，那我们要不要直接把他抓起来审问？”
钱老摇摇头。
“证据还不够充分，而且他的身份特殊，不能轻举妄动。”
“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您说。”
“明天，你去找朱宏远，就说是为了蓝天工程选拔专家，想听听他的意见。”
“然后，你故意透露一些假消息给他，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是要设一个局，看朱宏远会不会上鉤。
姚爱国点点头。
“我明白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钱老和姚爱国都愣住了。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孙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钱老，外面又来人了！”
“什么人？”
“是中办的秘书，说有紧急文件需要您亲自签收。”
钱老和姚爱国对视一眼。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接一个地来人？
“让他进来。”钱老说道。
很快，一个年轻的秘书走了进来，手里拿著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钱老，这是主任让我亲自送来的紧急文件。”
钱老接过文件袋，拆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严肃。
“爱国，你看看这个。”
姚爱国接过文件，看了几眼，心臟差点停止跳动。
这是一份来自国安部门的紧急报告。
报告显示，最近一段时间，有多个外国情报机构在我国境內异常活跃。
他们的目標，正是我国的航空工业技术！
而且，报告中明確提到，敌人已经在我们內部发展了多个间谍，其中就包括一些高级技术人员！
更让人震惊的是，报告的最后一段写道：
“根据可靠情报，敌人已经得知我国即將启动一个代號为'蓝天工程'的秘密项目，正在想方设法进行渗透和破坏。建议相关部门立即採取最高级別的保密措施！”
姚爱国的手都在发抖。
蓝天工程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就泄露了？
今天下午，只有他、钱老，还有那个徐將军知道这个项目！
难道…
钱老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他看著那个送文件的秘书，突然问道：“小同志，这份文件是什么时候发出的？”
秘书看了看文件上的时间戳。
“是今天下午四点半发出的，五点钟送到中办的。”
姚爱国心里咯噔一下。
下午四点半？那正是徐將军离开这里不久！
钱老的脸色变得铁青。
“小同志，你先回去吧。告诉主任，我们已经收到文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