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南海。
王部长的办公室里，烟雾繚绕。
“爱国，你这次捅出的篓子，可真不小啊。”王部长看著桌上厚厚一摞材料，眉头紧锁。
姚爱国坐在对面，神情严肃。
“王部长，这不是篓子，这是必须要捅破的脓疮。”
“你知不知道，就在你回京的这两天，沈城那边已经炸锅了？”王部长放下手里的供词，“市委书记连夜进京，要见我。”
“说你是年轻气盛，不了解实际情况，把事情搞复杂了。”
姚爱国冷笑一声。
“王部长，您看看钱老三的供词，再看看工人们提供的证据。”
“这还叫不了解实际情况吗？”
王部长嘆了口气。
“爱国，我不是怪你。这些材料我都看了，確实触目惊心。”
“但是，这个案子牵涉面太广了。”
“不只是112厂，整个沈城的工业体系都有问题。”
“市里的，省里的，甚至军区的，都有人牵扯进去。”
姚爱国点点头。
“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姑息。”
“王部长，您想想，如果我们不彻底清理，后果会是什么？”
“那些劣质的发动机零件，装到飞机上，飞行员的命就没了。”
“那些偷工减料的军工產品，上了战场，死的就是我们的战士。”
“为了一些人的乌纱帽，让前线將士流血，这帐怎么算？”
王部长沉默了。
姚爱国说得对。
国防安全面前，什么政治影响，什么稳定大局，都是次要的。
“王部长，我还有个发现。”姚爱国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材料。
“这是什么？”
“我让孙兵去调查了一下，发现问题更严重。”
姚爱国把材料推过去。
“不只是沈城，整个东北的军工企业，都或多或少存在类似问题。”
“什么？”王部长猛地站起来。
“这是我根据钱老三提供的线索，让人暗中调查的结果。”
“您看，哈尔滨的飞机製造厂，大连的造船厂，长春的汽车厂，都有类似的情况。”
王部长接过材料，越看脸色越难看。
“这…这简直是系统性的腐败！”
“而且，他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网络。”姚爱国的声音很沉重，“相互包庇，相互保护。”
“谁要是想举报，立刻就会遭到打击报復。”
“112厂的工人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敢说话？就是因为之前有人试过，结果不是被开除，就是被调到更偏远的地方。”
王部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爱国，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工业部的范围。”
“我必须立刻向上级匯报。”
就在这时，秘书敲门进来。
“王部长，紧急电话。”
“谁的？”
“中办主任的。”
王部长接过电话。
“是，主任…什么？沈城市委书记？…我知道了…好的，我马上过去。”
掛断电话，王部长的脸色很凝重。
“爱国，沈城市委书记已经见过中办主任了。”
“他说了什么？”
“说你年轻气盛，被人利用了。”王部长苦笑道，“说112厂的事情是內部矛盾，被你搞成了政治事件。”
“还说，这样下去会影响整个东北的稳定。”
姚爱国听了，气得脸都红了。
“王部长，这是顛倒黑白！”
“明明是他们贪污腐败，危害国防安全，现在反倒成了我的错？”
“我知道，我知道。”王部长摆摆手，“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上面也有压力。”
“主任让我们马上去中办，当面匯报情况。”
“好，我去！”姚爱国毫不犹豫，“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顛倒黑白！”
半小时后，中南海办公楼。
中办主任的办公室里，坐著好几个人。
除了中办主任，还有组织部的一个副部长，以及沈城市委书记。
沈城市委书记叫张建国，五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一脸正气的样子。
看到姚爱国进来，张建国立刻站了起来。
“这就是姚爱国同志吧？”张建国热情地伸出手，“久仰久仰！”
姚爱国没有跟他握手。
“张书记，您好。”
张建国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但很快就收了回去，脸上依然保持著笑容。
“姚同志，听说你在我们沈城工作得很辛苦啊。”
“还行。”姚爱国的回答很冷淡。
中办主任看了看双方，开口道。
“好了，大家都坐下，把情况说清楚。”
“张书记，你先说。”
张建国清了清嗓子。
“主任，是这样的。112厂確实存在一些管理问题，这个我们不否认。”
“但是，姚同志可能是初来乍到，对实际情况不太了解，把问题想得过於严重了。”
“马有为这个人，確实有些小毛病，但说他贪污腐败，危害国防安全，这就言重了。”
“钱老三那个人，品质恶劣，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胡说八道，不能轻信。”
姚爱国听了，忍不住了。
“张书记，您说钱老三胡说八道？”
他从包里拿出一大摞材料。
“那这些呢？这些都是112厂工人提供的证据！”
“还有这些实物，劣质的钢材，不合格的零件，您怎么解释？”
张建国看了一眼那些材料，脸色有些不自然。
“姚同志，工人们的话也不能全信啊。”
“他们对厂领导有意见，说话难免夸大其词。”
“至於那些材料问题，可能是採购环节的疏忽，不一定是故意的。”
“疏忽？”姚爱国冷笑道，“张书记，您知道这种疏忽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那些劣质零件装到飞机上，飞行员的命就没了！”
“这还叫疏忽？”
张建国被问得哑口无言。
中办主任看了看姚爱国，又看了看张建国。
“姚爱国同志，你有什么要说的？”
“主任，我想问张书记一个问题。”姚爱国直视著张建国，“您的组织部副部长李胖子，为什么要阻止我回京匯报？”
“还威胁我，说我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建国的脸色变了。
“这…这个，可能是下面的同志工作方法不当…”
“不当？”姚爱国拿出录音机，“张书记，您听听这个。”
录音机里传出李胖子威胁姚爱国的声音，清晰无比。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胖子不但威胁姚爱国，还说要动手阻止他离开。
这已经不是工作方法的问题了，这是妨碍公务，甚至可以说是反革命行为。
张建国的额头开始冒汗。
“主任，这个…李胖子这个同志確实做得不对…”
“我回去一定严肃处理…”
“严肃处理？”姚爱国冷笑道，“张书记，您知道李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因为他也收了马有为的好处！”
“钱老三的供词里，明確提到了李胖子的问题！”
“您要是真不知道，那说明您这个书记当得不称职。”
“您要是知道，还要包庇他，那就是同流合污！”
张建国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中办主任的脸色也越来越严肃。
“张建国同志，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主任，我…我真的不知道李胖子有这些问题…”张建国结结巴巴地说，“如果真像姚同志说的那样，我一定严肃处理…”
“严肃处理？”姚爱国又拿出一份材料，“张书记，那您解释解释这个。”
张建国接过材料，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是一份银行存款记录。
上面清楚地显示，张建国的帐户里，有一笔来歷不明的五万元存款。
而存款的时间，正好是马有为出事后的第二天。
“这…这是…”张建国说不出话来了。
“张书记，这笔钱是哪来的？”姚爱国冷冷地问道。
“我…我…”
张建国知道，这次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