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这绝对不行！这是对我们所有科研人员心血的侮辱！”
群情激奋！
这些专家，一辈子都憋著一口气。
被封锁，被限制，被“老大哥”用过时的技术和设备当宝贝一样施捨。
现在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怎么能反过来把自己的心血结晶，白白送给那个傲慢的贪婪者？
姚爱国没有立刻解释，他只是静静地看著他们，任由他们的情绪宣泄。
他知道，这股怨气，这股不甘，积压得太久了。
等到会议室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他身上，带著不解和期盼时，他才缓缓开口。
“大家先別激动。”
“我说的『无偿转让』，打了个引號，自然不是真的白送。”
“有一个前提条件，需要订购超过20架飞机，才將图纸转让。”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上那份印著“d”的档案。
“d型的要求，比e型更复杂，也更阴损。”
“第一，外观和结构，必须和我们现役的歼八，做到一模一样，一个螺丝钉都不能差。”
“第二，內饰，不需要搞那些里胡哨的东西，就用我们自己的標准，越朴实无华越好。要让他们觉得，这就是我们自己用的原版货。”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姚爱国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两把锋利的手术刀。
“它的核心性能，必须和卖给沙漠国家的e型，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也就是说，它同样是一架看起来威风八面，但实际上手脚都被捆住的……样子货。”
嘶——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哪里是“无偿转让”？
这分明是诛心！
他们不仅要坑“老大哥”的钱，还要从根子上，把他们引到一条错误的技术路线上！
让他们拿著一个华而不实的阉割版，当成未来几十年的技术標杆去研究，去模仿！
等他们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终於发现自己被骗了的时候，我们真正的下一代战机，恐怕早就已经飞上天了！
太狠了！
这个计划，实在是太狠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专家们，此刻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看著姚爱国的眼神，已经从敬佩，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敬畏。
这个年轻人，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姚工……高！实在是高啊！”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一拍大腿，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们这是要用一份假图纸，拖垮他们整个航空工业的未来啊！”
“没错！”一个年轻的技术骨干也兴奋地站了起来，“让他们抱著金马桶去研究怎么飞得快！等他们研究明白了，咱们早就开上宇宙飞船了！”
会议室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鬨笑声。
刚才的憋屈和愤怒，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扬眉吐气的快感！
就在会议室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候。
“咚咚咚！”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敲响，隨后，老教授的秘书连气都来不及喘匀，一脸通红地冲了进来。
“报告！报告！”
老教授眉头一皱，沉声喝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不……不是啊，教授！”
那秘书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手里捏著一张电报纸，像是捏著一块烧红的烙铁。
“是……是部里刚转过来的加急电报！”
“沙漠国家……沙漠国家的第一笔款项……到帐了！”
“多少？”王部长下意识地问道。
秘书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个让整个房间都瞬间失声的数字。
“五……五千万！”
“美金！”
轰！
整个会议室，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原子弹。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瞬间。
五千万？
美金？
这个数字，对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太过庞大，太过虚幻，以至於他们的脑子一时间都无法处理这个信息。
要知道，去年一整年，整个华国的外匯储备，才有多少？
现在，仅仅是卖几架飞机的定金，就拿到了五千万美金！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那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伸出颤抖的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他一辈子都在跟国家要经费，为了几万块的设备款，能跟財务部门磨上几个月的嘴皮子。
他何曾想过，自己参与的项目，有一天能为国家赚回来这么一笔天文数字！
这不是钱！
这是尊严！这是底气！这是我们华国航空人，挺直的腰杆子！
“好……好啊……”
老专家喃喃自语，两行滚烫的热泪，顺著脸上的皱纹，无声地滑落。
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眼眶，都红了。
他们看著稳坐在主位上，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姚爱国，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任何审视和好奇。
只剩下，山呼海啸一般的崇敬。
姚爱国的心里，同样掀起了滔天巨浪，但他强行压制住了。
这笔钱，是种子。
是他为华国未来的天空，播下的第一颗种子。
他站起身，环视著这群激动不已的国之栋樑，声音沉稳而有力。
“钱，已经到位了。”
“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我宣布，『歼八e型』和『歼八d型』项目，正式启动！”
“我建议，由陈总工您，担任e型项目的总负责人，毕竟，怎么让东西『好看』又『好用』，您比我们在行。”
他看向那位戴著深度近视眼镜的老工程师，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陈总工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点了点头，眼神里却充满了干劲。
“至於d型项目，”姚爱国的目光，转向了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就拜託王老您了。如何不动声色地『挖坑』，您经验丰富。”
王老一抹脸上的泪痕，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洪亮如钟：“保证完成任务！”
姚爱国微微一笑。
“至於我，就不参与这两个项目的具体设计工作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这句话，再次让所有人提起了心。
还有比这两个项目更重要的事？
姚爱国没有解释，他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转身向门口走去。
会议室里，所有专家自发地站了起来，用注目礼，送著这个为他们，也为这个国家带来无限希望的年轻人。
王老快步跟了上去，在走廊里追上了姚爱国。
“爱国同志，你等一下。”
姚爱国停下脚步，转过身。
王老压低了声音，脸上带著一丝担忧，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这个d型方案，確实是神来之笔。可是……发动机呢？”
“我们给他们那款阉割版的飞机，总得配个发动机吧？要是把我们自己用的『涡扇-6改』给了他们，万一他们拆开来，逆向研究……”
后面的话，王老没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发动机，才是一架飞机的核心。
把自己的心臟，送给一个潜在的对手，这无异於与虎谋皮。
姚爱国看著王老担忧的眼神，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王老心里直发毛。
只听姚爱国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缓缓说道：
“王老，谁说……我们要给他们『涡扇-6改』了？”
“我给他们准备的，是另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