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爱国脸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没有居功，也没有过分的激动。
这笔钱，这批石油，固然是天大的好事。
但对於华国来说，这仅仅是第一步。
“王部长，刘司令，高兴归高兴，但事情才刚开始。”
姚爱国不急不缓地开口，声音像一剂镇定剂，让两位激动不已的领导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条理清晰地说道：“第一，我需要您马上安排人擬定正式合同，越详细越好。特別是关於飞机性能的描述，一定要模糊处理，只强调它的先进性，但绝不能写死具体参数。”
“这是为了我们后续交付『猴版』，留下充足的操作空间。”
王部长立刻点头，眼神里全是讚许：“没错！这事我亲自来抓，找部里最顶尖的法律和技术专家，保证合同天衣无缝！”
姚爱国接著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合同里必须写明，签约后，对方需先行支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
“什么？一半的定金？”刘司令愣了一下，“五千万美金，再加上十年总量的石油？他们能干吗？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是咱们定的。”姚爱国语气平淡，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司令员，他们现在比我们还急。我们表现得越是强势，越是不在乎这笔买卖，他们就越会觉得这东西金贵，就越不敢有二心。”
“这百分之五十的定金，既是试金石，也是一道保险。钱和油不到帐，一张图纸都不能给他们看。”
姚爱国心里想得更深一层。
这不仅仅是保险，更是要用这笔启动资金，立刻投入到我们自己的项目里去。
时间，现在才是最宝贵的资源。
刘司令听完，茅塞顿开，一拍大腿：“对！就得这样！让他们知道，想买咱们的宝贝，就得拿出十足的诚意！”
“好，爱国同志，这两条我完全同意。”王部长沉吟片刻，补充道，“除了卖飞机，我们还要抓住这个机会，和他们签订一份长期的友好合作条约。”
“这次交易，已经把我们的利益和他们的国家安全深度绑定了。我们要利用好这一点，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扩大我们的影响力。”
王部长看著姚爱国，目光深邃：“爱国啊，你这次不光是卖了几架飞机，你是为国家在中东地区，楔下了一颗无比重要的钉子啊！”
姚爱国点了点头。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一个稳定的石油来源地，一个在国际事务上潜在的盟友，其价值远超那一亿美金。
“所以，我得开始忙了。”姚爱国说道，“我要立刻组建一个专门的设计团队，重新设计『歼八e型』的图纸。”
“这活儿不比从头设计一架新飞机轻鬆，甚至更复杂。既要让它看起来和我们的歼八一模一样，威风八面；又要让它的性能在我们可控的范围內，处处留有后门。这需要大量的计算和实验。”
“我需要人手，需要最好的设备，需要绝对的授权。”
“没问题！”刘司令大手一挥，豪气干云，“要人给人，要设备给设备！整个空军研发系统，你隨便挑！谁敢不配合，我撤他的职！”
就在办公室里气氛一片火热，眾人都在为即將到来的巨大收穫而摩拳擦掌时。
“叮铃铃——！”
王部长脸上的笑容一敛，快步走过去，沉稳地拿起话筒。
“喂，我是王振山。”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王部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严肃起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著，频率越来越快。
过了许久，他才对著话筒，语气冰冷地说了三个字。
“知道了。”
掛断电话，王部长转过身，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刘司令，又看了看姚爱国，声音里带著一丝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达瓦里氏那边，也得到消息了。”
刘司令冷哼一声：“哼，这帮傢伙，鼻子比狗还灵！怎么，他们也想来分一杯羹？”
“不。”王部长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们不是来分羹的。”
“他们的驻华大使馆武官，刚刚紧急约见我们的人，提出了严正抗议。”
“抗议？”刘司令眼睛一瞪，“我们卖自己的东西，他抗议个屁？”
王部长缓缓说道：“他们说，歼八的技术，是在他们援助的米格系列战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因此，我们也算是他们的技术衍生方。”
“所以，他们认为，我们向第三方国家出售如此先进的武器，特別是出售给我们双方共同的『潜在对手』，是一种背信弃义的行为。”
“是一种……对兄弟国家之间友谊的公然背叛。”
王部长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气笑了。
这番话，简直是把无耻两个字，刻在了脸上。
刘司令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当年给我们的那些破烂玩意儿，早就连本带利地还清了！现在看我们有好东西了，就跑来攀亲戚，认祖宗了？”
“还他娘的背叛友谊？老子呸！”
办公室里，充满了刘司令愤怒的咆哮。
王部长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目光转向了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姚爱国。
“爱国同志，你怎么看？”
“王部长，他们光抗议，恐怕不是最终目的吧？”姚爱国淡淡地问道。
王部长讚许地点了点头，这小子，总能看到问题的核心。
“没错。”
“抗议是姿態，是施压。他们的真正目的，在抗议的后面。”
王部长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提出，为了消除这次『误会』，为了重新巩固我们两国之间的『兄弟情谊』，他们希望，我们能立刻中止和沙漠国家的交易。”
“並且，將歼八的全套技术图纸，作为『技术交流』的成果，无偿……转让给他们一份。”
这哪里是抗议？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讹诈！
他们看准了华国在国际上腹背受敌的局面，认为华国不敢得罪他们，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伸出手，想来摘桃子。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技术纠纷了，这是在挑战华国的国家主权和尊严！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王部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著冰冷的寒意。
然而，就在这片愤怒的风暴中心，姚爱国却平静得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甚至还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老大哥这副吃相，还真是难看。
不过，也好。
你们不跳出来，我还没藉口收拾你们呢。
现在你们自己把脸伸过来了，那可就別怪我下脚重了。
姚爱国放下茶杯，清脆的碰撞声让暴怒中的刘司令和脸色铁青的王部长，都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王部长，刘司令，消消气。”
姚爱国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气坏了身子，那才是亲者痛，仇者快。”
刘司令喘著粗气，一屁股坐回沙发里，闷声说道：“爱国，不是我沉不住气，是这帮傢伙实在太不是东西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咽？”姚爱国笑了笑，“为什么要咽？”
他站起身，走到两位领导面前。
“这口气，我们不但不用咽下去，还要原封不动地，加倍给他们顶回去。”
王部长眉头一紧，眼神里带著一丝忧虑：“爱国同志，硬顶回去，简单。可是，后果呢？我们现在……”
“王部长，我明白您的顾虑。”姚爱国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无非就是觉得，我们不敢跟他们翻脸，觉得我们离了他们就活不下去。”
“所以，我们这次不仅要拒绝他们，还要用他们听得懂的方式，告诉他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