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
姚爱国轻声说出的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眾人心头盪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空气凝固了足足十几秒。
王部长最先反应过来，他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反覆念叨著：“幽灵……好！好名字！”
“神出鬼没，来去无踪！正该如此！”
他再也忍不住，三步並作两步衝到机身前，像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一样触摸著那冰冷的黑色蒙皮。
入手的感觉，不是光滑的金属，而是一种带著奇特质感的磨砂触感。
“这涂料……”王部长回头，眼神里全是问號。
“吸波涂料。”姚爱国平静地解释，“可以有效降低雷达反射面积。”
又是一个新名词！
张明远总工的眼睛瞬间亮得嚇人。
他搞了一辈子雷达，太清楚“降低雷达反射面积”这八个字的分量了！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设计的超强雷达装在这架飞机上，能先敌发现几百公里！而敌人那瞎子一样的雷达，可能要等到“幽灵”飞到头顶上，才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光点！
非对称作战！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非对称作战！
陈望道院士则是绕著飞机，一寸一寸地看，嘴里不停地发出“嘖嘖”的惊嘆声。
他的关注点全在气动布局上。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这种折角设计，完全违背了传统的流线型理论，但风洞数据又证明了它的优越性……这简直是空气动力学的一场革命！”
老院士激动得老泪纵横，他仿佛已经看到，这头黑色的钢铁巨兽，將如何撕裂长空，为共和国撑起一片无人敢於侵犯的天穹。
……
“幽灵”出世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以加密电报的形式，在极短的时间內传遍了空军的最高层。
第二天，112所的机场，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一架又一架军用运输机接连降落，从机舱里走下来的，全都是肩膀上扛著金星的空军將领。
华北空军的刘司令，一个以脾气火爆著称的悍將。
东南空军的赵政委，以心思縝密闻名。
还有西北基地的王牌师长，东北防线的空战英雄……
这些平日里镇守一方、轻易不会离开岗位的大佬们，今天跟约好了似的，齐刷刷地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亲眼看一看那架只存在於绝密文件描述中的“幽灵”，然后，为自己的部队，抢下驾驭它的资格！
当巨大的机库大门再次打开，让“幽灵”完整地暴露在冬日的阳光下时。
饶是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將军们，也集体失声了。
他们想像过无数次新飞机的样子，可能比歼-6更流畅，可能比歼-7更迅猛。
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这根本就不像是这个时代的產物！
那充满科幻感的凌厉外形，那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涂装，那咄咄逼人的攻击性姿態……
它带来的视觉衝击力，甚至超越了当年他们第一次看到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
“我的老天爷……”
刘司令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猛人，此刻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这就是咱们自己造出来的？”
“王部长，你可没跟我们说，这玩意儿长得跟外星飞机似的啊！”赵政委苦笑著摇了摇头，眼神里的震撼却怎么也藏不住。
王部长挺著胸膛，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骄傲。
“怎么样，各位？”
“现在还觉得你们手底下那些尖子，能飞这玩意儿吗？”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將军们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眼神立刻变得火热，一场无声的战爭，就此拉开序幕。
“老王，话不能这么说。”
刘司令第一个开口，他拍了拍身边一个年轻飞行员的肩膀。
“我们北边的飞行员，常年跟对面那些最先进的飞机打交道，经验最丰富，胆子也最大！这种新飞机，就得交给我们这种敢打敢拼的！”
赵政委立刻笑呵呵地反驳：“刘司令，拼刺刀的勇气固然重要，但飞这种高科技的宝贝，更需要脑子。”
“我们东南沿海的飞行员，不仅技术好，文化水平也是全军最高的，学习能力强，最適合吃透这种新装备！”
一时间，各位大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始“推销”起自己带来的王牌飞行员。
而被他们带来的那些尖子中的尖子，此刻也全都死死盯著那架“幽灵”，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饿狼看到了最肥美的羔羊。
能被选中来到这里，他们都是各自部队的骄傲，是凤毛麟角的天之骄子。
驾驭最强的战机，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终极梦想。
而眼前这架“幽灵”，就是梦想的化身。
在人群的角落里，李志军站得笔直，他的目光比任何人都要炙热。
他想起了三个多月前，在这个地方，姚爱国对他说过的话。
——“当他们真正拥有了千里眼的时候，他们就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空中霸主。”
原来，那不是一句空话。
那份承诺，已经变成了眼前这头沉默而强大的钢铁巨兽。
李志军的心臟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著，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平静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正对上姚爱国的眼睛。
姚爱国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后方，仿佛一个局外人，静静地看著这一切。
看到李志军望过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点了点头。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李志军！
这是认可！
李志军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他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住，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他一定要得到它！不惜一切代价！
眼看將军们爭得面红耳赤，就差要当场比划比划了，王部长清了清嗓子，把目光投向了姚爱国。
“爱国同志，你是这架飞机的总设计师，你最了解它。”
“你说说，这第一次试飞的人选，该怎么定？”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姚爱国身上。
刚刚还嘈杂无比的现场，立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姚爱国迎著数十道火热的目光，平静地从人群后方走了出来。
他走到飞机前，环视了一圈那些顶尖的王牌飞行员们。
“各位都是我们空军最优秀的战士，你们过去的功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但是，”他话锋一转，“想要驾驭『幽灵』，你们过去的经验，不仅没有帮助，甚至可能是阻碍。”
这话一出，所有飞行员都是一愣。
“这是一架全新的飞机，它的作业系统，它的飞行理念，都和你们以往接触的任何飞机都不同。”
姚爱国继续说道：“所以，不存在谁比谁更有优势。”
“从今天起，进行为期三天的模擬器操作训练，让你们先熟悉它的功能和流程。”
“三天后，进行考核选拔，成绩最好的三个人，將成为『幽灵』的第一批试飞员。”
他顿了顿，最后说了一句让所有飞行员热血沸腾的话。
“『幽灵』，会选择它自己的主人。”
宣布完规则，姚爱国不再理会眾人各异的神色，转身走向了通往驾驶舱的登机梯。
他一手扶住梯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已经迫不及待的王牌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模擬器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亲自上去，做一次最后的系统自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