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爱国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那些我们每天都能见到,却从来不会多看一眼的『熟面孔』。”
“你的任务,不是去盘查生面孔,那会打草惊蛇。”
姚爱国的语气,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老猎人,在教导自己的弟子。
“你的任务,是去观察这些『熟人』。”
“把所有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哪怕你觉得是自己眼了,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姚爱国明白,光是让孙兵去观察,只是最基础的被动防御。
真正的猎手,从不等待猎物犯错。
他需要主动出击,布下一个让“渔夫”无法拒绝的香甜诱饵。
但这几天,正是“静电喷涂”工艺攻关的最关键时期。
实验室里,姚爱国几乎是连轴转,亲自带著陈望道等一眾专家,反覆调试著设备参数。
每一份数据,每一次微调,都关係著“幽灵战衣”能否从理论走向现实。
他需要全身心地投入,根本没时间分心去院子里蹲守。
然而,就在姚爱国全神贯注地记录著一组关键的电压数据时,实验室的专线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接电话的助手脸色一变,捂著话筒,快步走到姚爱国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姚工,是您住所的安保专线,孙兵同志说,有紧急情况!”
姚爱国眼神一凛,放下了手里的记录本。
他走到电话旁,只说了一个字。
“讲。”
电话那头,传来孙兵压抑著兴奋和紧张的声音。
“姚工,鱼……咬鉤了!”
“就在十分钟前,许大茂慌慌张张地跑来找我。”
“他说……他把一个向他打听您消息的人,给灌醉了,现在就绑在他家里!”
这个消息,让姚爱国都愣了一下。
许大茂?
他竟然有这个胆子和脑子?
“怎么回事?说清楚!”
“是!”孙兵的声音立刻变得清晰而有条理。
“根据许大茂的描述,今天下午,负责咱们片区的邮递员过来送信,看到许大茂在院里,就主动凑了上去。”
“那个邮递员,就是您之前让我重点观察的『熟面孔』之一!”
姚爱国的心跳,漏了一拍。
果然!
最不起眼的人,往往藏著最深的秘密!
“他跟许大茂说,自己有个远房亲戚是香江的记者,对您这位年轻的国家栋樑非常感兴趣,想写一篇报导,所以想从他这个『老邻居』嘴里,了解一点您的『生活趣事』。”
“他还说,只要许大茂愿意聊,一篇报导给这个数!”
孙兵在电话里,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百块?”姚爱国眉头一挑。
“不!”孙兵的声音里带著一丝惊嘆,“许大茂说,是五百美金!”
嘶……
好大的手笔!
姚爱国瞬间就明白了“渔夫”的思路。
许大茂和自己的矛盾,在整个四合院,甚至整个轧钢厂,都人尽皆知。
他是最理想的突破口!
一个心胸狭隘、贪財好色、又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小人,用美金这种他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去砸,有谁能扛得住?
这诱饵,换了以前的许大茂,怕是连祖宗都能卖了。
“许大茂怎么做的?”姚爱国沉声问道,这才是关键。
“他说,他当时腿都软了。可他一看到钱,脑子里就想起了上次被拖走的那个二赖子,还有您……”孙兵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还有您看他的眼神。”
“他说,他知道这钱要是拿了,就不是进派出所那么简单了,是得掉脑袋的!”
“所以他当时就打了个哆嗦,假装財迷心窍,满口答应下来。还把那个『邮递员』请进了自己家,说是要喝酒详谈,拿出两瓶好酒,三杯下肚,就把人给灌翻了。”
“他怕事情闹大,没敢声张,第一时间就来找我了!”
听完孙兵的匯报,姚爱国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真是小瞧了许大茂。
这孙子,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但被社会和自己毒打了几次之后,那股求生的本能,竟然被激发到了极致!
他分得清五百美金和自己的命,哪个更重要!
“人呢?”
“绝对安全!我已经让小张过去了,许大茂两口子看著呢,人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嘴也堵上了,就在他家里屋。”
“干得好!”姚爱国压抑著心头的激动。
“我现在就回去!”
“你告诉许大茂,让他待在原地,哪也別去,等我!”
掛断电话,姚爱国深吸一口气,转身对一脸困惑的陈望道说:“陈老,实验数据就按刚才的方案跑,我有点急事,必须马上回一趟家!”
说完,他不等陈望道反应,脱下白大褂,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实验室。
一路无话。
当姚爱国乘坐的吉普车,在胡同口停下时,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像寒冬的湖面一样,平静,却深不见底。
他推开四合院的大门,一眼就看到许大茂正焦躁不安地在自家门口来回踱步,娄晓娥则紧张地站在门边。
看到姚爱国,许大茂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声音都带著哭腔。
“爱国!我的亲哥!你可算回来了!”
“我……我可什么都没干!我都是按您说的,当个好人!是他!是他先来找我的!”
姚爱国没理会他,径直走进许大茂的家。
里屋的地上,一个穿著邮政制服的男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著一块抹布,正惊恐地看著他,发出“呜呜”的声音。
姚爱国蹲下身,静静地看著这张“熟面孔”。
男人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恐,慢慢变成了一种绝望的死寂。
他知道,自己栽了。
姚爱国伸出手,缓缓扯掉了他嘴里的抹布。
“说吧。”
姚爱国的声音很轻。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那人闭上眼睛,一副寧死不屈的样子。
“骨头还挺硬。”姚爱国笑了笑,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一个暖水瓶,拔掉木塞。
他走到那人身边,將暖水瓶倾斜。
滚烫的开水,没有浇到那人身上,而是“哗啦啦”地,浇在了他脑袋旁边的青砖地面上。
“滋啦——”
一阵白烟升腾而起,伴隨著一股灼热的水汽。
地上被绑著的男人,身体猛地一颤!
姚爱国把空了的暖水瓶隨手一放,慢条斯理地重新蹲下,看著他,脸上带著和煦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如坠冰窟。
“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
“所以,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你可以选择继续当你的英雄,不过,在当英雄之前,我会让你先体验一下,什么叫一寸一寸的,把你全身的皮,都用开水给烫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