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爱国看著那个搪瓷碗。
在这个物资相对匱乏的年代，白面猪肉馅的饺子，绝对算得上是好东西了。
普通人家，也只有逢年过节才捨得吃一顿。
这个林芳，刚搬来第一天，就又是送手帕，又是送饺子的。
这殷勤献的，也太明显了。
衣炮弹，这就打过来了？
“林芳同志，你太客气了。”
姚爱国淡淡地说道。
“昨天的事，就是个小意外，你不用一直放在心上。”
“这饺子，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我们不缺这个。”
他拒绝得乾脆利落，没有留丝毫余地。
林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显然没想到，姚爱会拒绝得这么直接。
她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比如“远亲不如近邻”、“大家以后要互相帮助”之类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院子里，正在水池边洗碗的二大妈，和几个邻居，都伸长了脖子，看著这边的热闹。
“哎哟，这新来的姑娘，可真会来事儿啊！”
“是啊，还给姚所长送饺子呢！长得俊，还会做饭，不错不错！”
“你看姚所长那意思，好像不想要啊。”
“废话，姚所长什么身份？能隨便吃別人送的东西吗？”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林芳的耳朵里。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端著那碗饺子，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显得异常尷尬。
她今天特意包了饺子，就是想借著这个机会，能进姚爱国的屋子，跟他多说几句话，拉近一下关係。
顺便，也观察一下他家里的情况。
可谁知道，姚爱国根本就不上套，连门都不让她进，直接就把她堵在了院门口。
这让她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
“姚同志，我……我没有別的意思，就是一点心意……”
林芳咬著嘴唇，眼眶都红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要是换了傻柱，恐怕心早就化了。
但姚爱国，心硬如铁。
他心里冷笑。
跟我玩这套？你还嫩了点。
“心意我领了。”
姚爱国面无表情地说道。
“东西，拿回去。”
“孙兵，送客。”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转身就回了屋。
“是！”
警卫员孙兵跨前一步，对著林芳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芳同志，请回吧。”
林芳看著姚爱国决绝的背影，和孙兵那张冰冷的脸，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再有任何进展了。
她只能屈辱地端著那碗热腾腾的饺子，在院里眾人异样的目光中，狼狈地转身，回了自己的跨院。
回到屋里，她狠狠地把那碗饺子摔在了桌子上。
“八嘎！”
她终於忍不住，用自己的母语，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个姚爱国，简直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看来，温柔的攻势，对他完全没用。
必须，要用更直接，更刺激的手段了！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叫林芳的女人，並没有因为送饺子被拒而灰心。
她反而像个打不死的小强，换著样地，在姚爱国面前刷存在感。
早上，姚爱国出门上班，她会在门口“偶遇”，然后递上一份她“顺路”买的报纸。
晚上，姚爱国下班回家，她会端著一盆刚洗好的青菜，站在门口“恰好”碰到他，然后说自己一个女孩子家，力气小，拧不开酱油瓶盖，想请他帮忙。
甚至有一次，姚爱国周末在家休息，她居然直接敲门，说自己屋里的灯泡坏了，不敢换，想请姚爱国帮忙。
她的藉口，一次比一次离谱。
她的態度，也一次比一次谦卑。
“对不起，又来麻烦您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给您添乱了。”
“真是万分抱歉，打扰您休息了。”
句句不离道歉，姿態低到了尘埃里。
但姚爱国，始终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报纸，他不接。
酱油瓶，他让警卫员去拧。
换灯泡？
“孙兵，去帮林芳同志把灯泡换了。”
他连自己的屋门都没出，直接就把事情交给了警卫员处理。
几次三番下来，別说是林芳自己，就连四合院里看热闹的邻居们，都看出不对劲了。
“这林姑娘，怎么回事啊？怎么天天缠著姚所长？”
“是啊，这也太主动了吧？女孩子家家的，一点都不知道矜持。”
“我瞅著啊，她就是看上姚所长了！想给姚所长当媳妇儿呢！”
“切，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姚所长能看上她？”
傻柱在厨房里听到这些议论，往地上啐了一口。
“一个来路不明的娘们儿，也想攀我们爱国的高枝儿？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现在对这种主动往上贴的女人，充满了鄙夷和警惕。
秦淮茹的教训，太深刻了。
而姚爱国，对於林芳这些拙劣的表演，心里只觉得好笑。
这个女特务，业务水平也太差了点。
难道她的上级，没告诉她这个年代的华夏，男女之间交往，是非常保守的吗？
她这种死缠烂打，主动倒贴的方式，非但不能拉近关係，反而只会让人觉得她轻浮，不正经，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作风有问题。
不过，姚爱国也从她这些反常的举动中，確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非常急。
她迫切地想要接近自己，想要完成任务。
为什么这么急？
是她的上级下了死命令？
还是说，他们想要窃取的东西，非常重要，而且迫在眉睫？
姚爱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会是什么呢？
是刚刚试车成功的“涡扇-6改”发动机的技术资料？
还是说，他们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自己手里，掌握著更尖端的东西？
姚爱国决定，不能再这么被动地陪她演下去了。
他要主动出击，试探一下这条小鱼，到底有多深。
这天晚上，林芳又一次以“请教一个文学问题”为由，堵在了姚爱国的家门口。
这一次，姚爱国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拒绝。
他沉吟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
“进来吧。”
他侧开身，让出了一条路。
“就在院子里说。”
林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是这么多天来，姚爱国第一次，给了她积极的回应！
她压抑住內心的狂喜，连忙抱著一本书，走进了院子。
她以为，自己的坚持，终於打动了这块石头。
但她不知道，她已经一步步地，走进了姚爱国为她设下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