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提前三天算奇袭吧
阎应元拿著铁皮大喇叭喊:“松江知府堵太守在厂里,你们敢冲一个试试!”
地痞流氓队伍中有人大喊道:“知府算个毛!我们江南多的是进士,有的是侍郎尚书,知府算个球!”
“万历年闹税监矿监,我爹还打过司礼监太监和巡按老爷呢!”
“怕个球啊!天塌下来有的是大人物在顶!”
衝击的队伍不停步,护厂队的人眼见著有些慌,
站在旁边的军官鼓舞道:“不要慌!这些地痞流氓都是乌合之眾,怎么打得过训练有素的你们!
人数多有个鸟用,草原上的牛羊够多了,还不是被狼吃!”
阎应元在前面举著喇叭继续大喊:“纺一厂隶属江南织造局,是奉皇上旨意开办的,是皇家和官府合伙的產业,你们衝击该厂,还持刀枪衝击,是谋逆,是造反!”
冲在前面的地痞流氓有些慌了,脚步慢了许多,还转头问护心毛汉子。
“大哥,真是这样吗?”
“球!到这个地步还想退回去?退回去被抓到也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把。
以前我们父辈驱赶万历皇帝的税监矿监,不也屁事没有吗?
不要听那人咋咋乎乎!
法不责眾,怕个球!”
后面也有穿长衫的人在大喊:“兄弟伙们不要怕!
我们在替天行道,我们在声张正义...各地的老爷们都支持我们,给我们撑腰,怕什么!”
对啊!
那些縉绅老爷在江南就是天,连皇帝不怕,有他们给我们撑腰,怕个锤子啊!
有个长衫男子大喊道:“兄弟们,纺厂有堆积如山的布,还有数千女人,谁抢到就是谁的布!
这是仅次於丝绸的硬通货,到哪里都能换钱换粮。
女人!
听说纺厂关了上万女人,各个都年轻,貌美如,白天被迫纺纱织布,晚上还要陪著太监官吏喝酒寻乐。
抢了!
衝进去抢了!
都是我们的!
许多地痞流氓听得双眼赤红,脑子被荷尔蒙燃烧的大火烧得什么意识都没有,只记得抢东西抢女人。
看到对面的人像疯狗一般直衝过来,阎应元摇了摇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转身退到护厂队后面,给手下递了个眼色。
“你去稟告堵太守,这些人疯了,也上路了!”
“是!”
“你们两个,隨时准备。”
“结阵!”护厂队押阵的军官大喊道,“盾牌手把盾牌立稳,后面的顶住前面的人,就按训练的来!
顶住他们!
长棍手上前,给我打,往死里打,不要顾忌,这个时候还留手,就是你们自己求不痛快了!”
护心毛汉子为首的七个首领开始时跑在最前面,气势最凶狠,跑著跑著后面的兄弟们冲了上去,越过他们衝到前面。
不到二十丈的距离,他们看著越跑越快,可神奇的是他们身位却越跑越在后面。
前面的地瘩流氓狠狠地撞到了护厂队的盾牌上,肉体衝撞木板的沉闷声,让人听著生痛。
后面的人不断衝上去,把前面的人紧紧地挤在盾牌上。
盾牌后面的人使尽全力,死死地撑住盾牌,寸步不让。
双方挤成一团,就像两群牛顶在了一起,谁也不让谁。
长棍从盾牌和头上伸出来,胡乱抽打,打得地痞流氓们乱叫,有自翊聪明的人,抱著头蹲下,想避开头上的长棍。
刚一蹲下就被人群前后左右乱挤的力量给推倒,然后无数的脚在他身上踩来踩去。
“入你码..:”被踩的人才惨叫出半声,就奄奄一息,最后无声无息。
惨叫声,叫骂声,不停撞击盾牌的砰砰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了大门上空。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往前走,探著头、拍著手大喊著:“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往死里打!”
“那些狗入的都不是东西!打死他们!”
地痞流氓被踩踏了十几人,被挤在盾牌上二三十人,奄奄一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但他们人多势眾,如海浪一般连绵不绝地向前冲,一浪接著一浪!
护厂队只是训练几个月的青壮,作战意志和韧性远不及正规军。
人数又少,只有三百人,就像惊涛骇浪前的礁石一般,苦苦支撑著。
撑了一刻多钟后,体力不支,开始步步后退。
后面的阎应元看在眼里,举著铁皮大喇叭再次大声喊道:“松江知府堵府尹在厂子里。纺一厂是皇家產业,你们肆意衝撞,是想造反吗?”
护心毛汉子等首领大喜。
“他们撑不住了!兄弟们加把劲!”
“造你娘的反!
什么皇家產业,老子照抢不误!”
“抢啊,抢布,抢女人!”
几句话,两千名地痞流氓又跟打了鸡血一般,直叫,拼命地向前冲,顶得护厂队的阵形节节后退,离大门不到四五丈。
押阵的军官走到阎应元跟前,抹了一把汗,微微喘著气说:“不行了,护厂队顶不了多久。得赶紧想法子。
一旦崩了,他们就会像一群兔子,跑得没影了,然后就全废了。”
“好,再撑一刻钟。”
“行,咬咬牙问题不大。但是过了一刻钟我就没法保证了。”
军官说完转身回到护厂队队伍里,大声道:“兄弟们,住一口气。
后面是我们的厂子,是我们养家餬口的地方,里面还有我们的姐妹和婆娘,不能让前面的混蛋糟践了。
顶住!
我们誓死不退!”
“啊!”
“不退!”
“顶他娘的,我们钉在讲头!”
阎应元在后面一脸轻鬆,“江阴的兄弟们都在骂娘,脸都涨得通红,像是要喷血了。看样子真是拼到最后一口气了。
发信號,摇人!”
“是!”
京师坤寧宫,张嫣挺著大肚子在宫门迎接,尚宫、宫女和內侍们在后面跪著。
“皇后快起来,你这么重的身子,在宫里候著就好了。”朱由校从步攀上下,快走几步,双手扶起张嫣。
“皇上,君臣之礼不可废。”
“嫣儿,你是皇后,也是朕的妻子。你与我不仅是君臣,也是夫妻。现在在后宫,你怀著身子,暂且把君臣之礼放到一边,敘论夫妻之情便是。”
张嫣脸色红润,脸庞和身子胖了一圈,更显富態丰腴。
朱由校扶著张嫣慢慢走进坤寧宫。
天启六年正旦朝会后,禁慾养身大半年的朱由校恢復了正常的夫妻生活。不过他不像他父亲,
光宗皇帝,国丧期间都忍不住..:
实在是去世得太快了,御史们都来不及反应,刚闻到风声,諫劝上疏还没写好,人就没了。
为尊者讳,为亡者讳,御史们就把才写了几行字的草稿都撕了。
朱由校很有节制,每晚都会回紫禁城睡觉,但只宠幸一位妃子,轮著来。
遇到紧急军国事,宿在西苑,就向后推延一晚。
遇到后妃特殊情况,就跳到下一位..,
雨露均沾,公平合理!
自从天启五年五月落水昏迷甦醒后,朱由校禁慾加锻炼身体,加上王化贞等真正医术高明者开的补方,足足大半年,身体调养得棒棒的。
天启六年正旦后又坚持有节制的深耕广播,很快就有了收穫。
先是皇贵妃范氏怀孕,接著是良妃王氏,当初选妃的第三名..:
后面是皇后张嫣,紧跟著是成妃李氏,纯妃段氏,就连魏忠贤的乾女儿容妃任氏也没落下,全部怀孕。
成绩斐然。
消息传出,朝野上下人心激动,尤其是制置司上下,倍加兴奋。
大明皇室从正统年后,就一直很艰难,尤其是弘治年后,一代比一代艰难,死的皇子比活著的皇子多得多。
皇后张嫣,贵妃范氏替朱由校生下过皇长子和皇次子,都早天了。
现在膝下只有皇三子,还是容妃任氏所生,不及一岁,按照现在医学条件,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是未知数。
朱由校再雄才伟业,再英明神武,没有皇子后嗣,大臣们心里都是虚的。尤其是制置司一眾官员,更是心虚。
现在好了,六位后妃都有身孕,不管如何,总有两三位皇子诞生,按照概率来算,肯定有一两位皇子能活到成年,继承皇位。
关键是六位后妃陆续有身孕,说明皇上的身体棒棒的。
他现在才二十多岁,春秋鼎盛,不仅还能生更多的皇子,以后长寿福绵,还能执掌大明很长一段时间!
放心了,大家不仅放心,还更加有了盼头!
进到坤寧宫正殿坐下,朱由校问:“今日是入內御医所轮值检查的日子,他们有来吗?”
“皇上,来了两位女医,不仅把了臣妾的脉,还听了臣妾腹中胎儿的心跳,就是用皇上发明的那个听诊器。”
“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不仅臣妾好,其他五位妹妹也一起均好。
入內御医所和入內育婴所都准备好了,就等著贵妃妹妹和良妃妹妹的產期到来。”
“嫣儿,事关重大,你身为六宫之主,一定要看顾好。”
“臣妾明白,请皇上放心。”
朱由校顿了顿又说道:“这次来,是跟嫣儿商议。蒙古左翼扎鲁特部首领敖顶,翁吉刺特部首领宰赛,巴林部首领囊努克,已经入京。
在昨日的望日朝会上正式受封。
敖顶赐名敖盛,封桑乾伯。
宰赛赐名翟昂,封松漠伯。
囊努克赐名南宫治,封饶乐伯,
还有宰赛的儿子不里,赐名翟礼;敖顶的弟弟塞朵里赐名敖鐸,囊努克的长子恰思克赐名南宫祁,还有薛怯令等三位立有军功的酋长,皆赐名,授都护使位,分领察哈尔部部眾和牧场..:”
张嫣温柔地答:“臣妾有听说此事,臣妾还听说皇上昨个早朝后,带著三位新普的伯爷,六位都护使,去太庙和英烈庙告慰歷代先帝和英烈。”
“嗯,还有一件事,就是翟昂奉侄女,敖盛奉妹妹,南宫治奉女儿,想送入宫中..,
此事关乎羈置和笼络蒙古人,朕还要从宗室中选贵女,指婚给翟昂他们的子侄..:
四女送入宫中,还需要嫣儿多加教诲,让她们使得宫中礼仪,不要失了体统...”
张嫣款款答道:“皇上,这是臣妾分內之事...”
把事情讲完,朱由校突然来了兴致,蹲在张嫣跟前,“嫣儿,让我听听胎儿的心跳。”
“皇上你听。”张嫣把衣裙掀开一截,露出鼓胀的肚皮。
朱由校轻轻地把耳朵贴在肚皮上,静静倾听。
咚!咚!咚!
“跳得真有劲,就像一匹小马驹一般。如果是皇子,就是朕的太子。如果是公主,也是朕的掌上明珠。等她长大一些,朕就教她骑马..:”
张嫣满脸幸福地看著朱由校,轻轻地点了点头。
等朱由校离开,张嫣叫来了心腹尚宫。
“张尚宫,你马上传本宫的懿旨,叫礼部擬定蒙古五女的名號,就从嬪起...”
张尚宫吃惊道:“娘娘,这太抬举她们了吧。”
“皇上刚才说得很清楚,这是羈置笼络蒙古人的手段。以后汉蒙一家亲,这也是皇上此前跟本宫说过的话。
该抬举就要抬举。”
“遵旨。”
“叫內宫监给五女安排住所,你亲自带人教诲她们。皇上身边无人伺寢...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这是该管的事。”
“遵旨。”
“还有慈庆宫康太妃那里,出入的命妇女眷有些频繁,传旨给司礼监和入內直营,慈庆宫的出入腰牌减掉三分之二。”
“遵旨!”
转回到西苑紫光阁的朱由校刚坐下来,刘相良前来覲见。
魏忠贤去了南京,东厂就由他管起来。
“皇爷,这是东厂从上海八百里加急发来的稟帖,请皇爷过目。”
朱由校一眼十行看完,冷笑几声。
“高攀龙没事学什么兵法?他学得会吗?
这些名士大儒,以为读了几本兵法就天下无敌,结果呢,万历年后的败仗,都是这些自翊聪明、自视甚高的文官打得!
提前发动,想出其不意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大哥,你提前三天算哪门子的出其不意啊!
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这么儿戏,当唱戏啊,难怪国朝文官为將帅,胜少败多!”
朱由校摇了摇头,把稟帖放在桌子上。
“按时间算,这会他们应该在围攻纺一厂,不知道阎应元把他们收拾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