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长生从拜师镇元子开始

第176章 金蝉子九世问心(5.3k)


    第176章 金蝉子九世问心(5.3k)
    善財龙女犹记那城之名:溶威城话表如今东土大唐西部边境,河州卫地界之西数百里,有一座废墟之城。往前数百年,正值南北朝时,此城原是一座边陆小城,名日溶威城。
    彼时某一日,南海观音菩萨携木叉行者驾祥云径过此地上空,垂目一警,但见满城百姓,个个面无人色,乍寒乍热,贏弱不堪。
    近大半人家举丧掛白,老弱孩童病歿者尤多。那城池已被封锁,外人不致近前,內里逃窜无门,好不悽惨。
    菩萨慈悲,见此情景心生不忍,遂佇立云头,掐指一算,乃知是有泼怪作崇,满城皆染瘟疫。
    是时菩萨另有要事,略一沉吟,便对木叉吩咐道:“吾见此间百姓受苦,实为不忍。推算其由,乃是一只名曰『年惊惮”的妖兽作乱。此怪不惧人烟,能令人寒热交加,瘟疫流行。”
    “既如此,你且上天庭稟明玉帝,请遣五瘟使者中之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二位下界擒妖救人。春瘟掌热毒,夏瘟司恶风,正克此怪,亦能救这一城生灵。”
    木叉领了法旨,別过菩萨,逕往天庭而去。奏明玉帝后,玉帝即命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下凡降怪救人。
    二神领旨,降至城中,果见满城人畜皆染寒热之症。遂配避瘟散,化入水中,令百姓各来饮服。病重者一碗,病轻者半碗,乃至牛羊牲畜,亦各饮一碗。眾人服毕安睡一宿,翌日病除,皆大欢喜,纷纷跪谢神恩。
    张元伯、刘元达又命人捉些活牛羊置於城外山上,引那妖怪现形。
    那怪本不惧生人,见牲口便自来食,当即被二神施法擒获。
    原来是一只独脚凶妖,名唤年惊禪。二神以钢圈穿其鼻,火绳挫其颈,神鞭驱之,押赴天庭復旨。不在话下。
    那威城百姓劫后重生,感激不尽,遂拆旧瘟庙,另立庙宇,名曰“五瘟庙”,自此户户供奉,香火不绝。
    瘟神虽其名字带瘟,然其五位皆是天庭敕封的正神,只是因他等掌管瘟疫和病痛,加之形容凶猛严厉,遂令多数世人误会,將其当成邪神避讳,纵有祭祀祭拜,多为出於恐惧,希望他等远离自已,从而祛邪、避灾。
    这般在此兴起的五瘟庙却是別有意义,不同他处,正所谓一嘴不容说二话,一笔不容写二事,话分两头。
    你道观音菩萨此番出南海,向东而行所谓何事?原来正是为见转世的金蝉子。
    自金蝉子被如来贬下凡尘,观音菩萨曾亲引其投胎,每一世观音菩萨皆会前往凡间见他一次,儘管身为凡人的金蝉子早已不识前缘。
    话说这南北朝时期乃是东土大动盪时代,甚被后世史官断定为最黑暗时代,诚乃是如来口中的贪淫乐祸,多杀多爭,口舌凶场,是非恶海之地。
    然於此浊世,特定时期,却有一类人颇受优待,便是僧人。
    在这般大动盪年代,佛教於动盪之中反见兴盛,后世杜牧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此还尚未尽其实。据史所载,南朝梁时,仅都城建康便有佛寺五六百所;梁武帝萧衍更四度捨身出家,广建梵宇。北朝亦盛,北齐都城鄴城一带寺院四千,僧尼八万有余,堪称佛都。
    由此可见一斑,可谓是鼎盛一时,然盛极必衰,佛教既广,亦渐生弊。那些个寺院不事生產,劳民伤財,动摇国本,遂又有后来灭佛之举。此是后话。
    然在这时节,僧人活得甚是滋润,好不快活,却偏偏有一位僧人,自愿放弃安逸生活,欲当苦行僧,他听闻西天极乐世界有高深经书佛法,一心愿往西天求得真经,劝化眾生,普渡世人,正是转世后的金蝉子,此乃他第七次转世。
    寺中僧人闻他要西行,或论异,或不解,甚有讥嘲。其所居之寺乃敕建皇家寺院,富丽堂皇,名满天下。眾僧自谓“上上之人”,享清福犹恐不及,怎肯跋涉十方里往天竺取经?故皆视他为痴愚之人。
    那寺庙方丈亦劝他:“路途遥远,凶险难测,希望渺茫,何必如此?”
    金蝉子摇头嘆息。此辈僧人,说出这番话,莫说“普度眾生”,便是佛门根本“戒、定、
    慧”三学,亦早已忘尽。与他已非同道。
    眾僧恐国君闻此事,或命他们同行取经,更惧圣心轻视,遂不许金蝉子面圣,亦不代为上奏。
    金蝉子无奈,只得轻装独行,毅然西去。
    世人皆知,此时中原兵连祸结,战乱频发。
    金蝉子不避艰险,孤身持杖西行。尚在东土时,闻他是取经僧人,民眾多怀敬重,少有为难,反多接济。
    及至西域边界,南瞻部洲与西牛贺洲接壤处,风土大变,山岭重叠,行走愈发艰难。然此皆未动摇其志。
    一日,金蝉子正翻山越岭,忽中陷阱,左腿受伤倒地。
    深林中一声哨响,闯出一伙山贼,围定他来,明晃晃钢刀架颈,將其行囊里外搜尽,却无半分银钱。
    山贼好不失望,贼首大怒,晃刀喝道:“都说天下和尚最是有钱,不劳而获,快活似仙。怎你这般穷酸?莫不是甚么野和尚、假行者?”
    金蝉子战兢兢道:“列位大王,贫僧確是正式受戒的僧人,发愿往西天取经,是个苦行僧。一路化缘度日,风餐露宿,实无钱財奉献。万望大王发慈悲之心,放我前行,感激不尽。”
    群贼大笑,醉道:“呸!出家人不打逛语,你倒会扯谎!吾等闻听天竺离此十方里,一路穷山恶水,又有妖魔鬼怪,就凭你,怎到得西天?”
    金蝉子道:“佛曰:佛缘无尽,心诚则灵;古人亦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今东土大地人心惶惶,战乱不停,私慾横流,民不聊生,便是所谓的我佛寺庙亦是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此诚乃人心不稳,贪心不足所致,贫僧每每见之思之,黯然神伤,忍不住垂泪,因此贫僧愿取真经,以此度化世人。”
    言至动情处,金蝉子潜然泪下,又將所见世苦娓娓道来。
    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无比真诚。
    贼眾亦为之动容。贼首嘆道:“若非这吃人世道,谁愿落草为寇?罢了,盗亦有道。你既有这般大愿,我等敬你。不难为你了,去罢。”
    言罢,便令手下起金蝉子,还他竹杖行李。
    金蝉子称谢不已,拄杖跛行,淒淒凉凉,继续西去。
    行不多时,又飢又渴,腿伤难忍,山路愈险。不得已走歇相间,终至力竭,瘫倒树下。方欲喘息,忽闻虎啸震岳,惊得飞禽走兽四散奔逃。金蝉子骨软筋麻,魂飞魄散,正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缠苦命人。
    金蝉子倚树闭目,垂泪道:“吾命休矣!”
    空中菩萨见状,嘆息一声,轻吹清气,山林叶响,那大虫竟掉头而去,不食近前之肉。
    菩萨化一老母,提篮近前,问道:“长老从何而来,为何孤身在此?”
    金蝉子闻得人声,大喜睁开眼晴,不假思索回道:“贫僧乃是东土人士,一心欲前往西天拜活佛求取真经。”
    话音刚落,又想起方才那凶猛大虫,脸色大变,好心提醒道:“老母快快离开此地,休管贫僧,此处有虎,恐连累你也,你快走罢!”
    老母嘆道:“你自己临难,还顾念他人,真是个善心僧侣。”
    “善哉,那虎方才已往別处去矣,一时应不返回。”
    说著,遂揭篮盖,露出馒头点心,道:“看你可怜,又是好人,这些斋饭你用了罢。”
    金蝉子饿极,连连拜谢,接来狼吞虎咽。
    老母又取出几张膏药,道:“见你受伤,老身有祖传膏药,与你贴了。”
    金蝉子感激不尽,忍痛卷裤,自贴伤处。果是灵药,片刻痛止,腿伤即好。
    金蝉子大喜,起身礼谢:“老母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唯有日日诵《吉祥》、《弥陀》二经,为老母祈福祝寿。恳请赐知名讳,贫僧永誌不忘。”
    老母微笑道:“老身衰朽,早忘名姓。倒是你,听我一言:西天路远,十万里遥,你单身无伴,如何去得?”
    金蝉子合掌道:“老母有所不知。东土如今道德沦丧,杀戮横行,宛如地狱。贫僧誓取真经劝化世人。出寺之日,便发宏愿:不得真经,死不回头。”
    “阿弥陀佛,老母救命之恩,贫僧感激不尽。若弟子他日真能见得佛祖,定向佛祖稟明你之大善大恩,时候不早,贫僧亦该上路矣。”
    言罢,金蝉子再行一礼,別过老母,拄著竹杖继续前行。
    菩萨望其背影,嘆道:“金蝉子,你虽诚心,然机缘未至。莫说到不得灵山,纵取得真经归来,东土眾生,末法障重,亦难劝化。经云:『南阎浮提眾生,末法时至,多生不善。不敬三宝,不重父母,无有三纲,五伦杂乱——』阿弥陀佛!””
    隨即菩萨亦腾云而去。
    却说金蝉子又歷经千辛万苦,艰难前行。忽见前方弱水三千,但见那:
    水流一似地翻身,浪滚却如山耸背。洋洋浩浩,漠漠茫茫,十里遥闻方丈洪。
    正是流沙河界。
    金蝉子驻足岸边,无可奈何,哀嘆道:“如此恶水,贫僧浊骨凡胎,怎生得渡?”
    恰在此时,河中哗喇喇一声响亮,水波里跳出一个怪来。只见他生得青不青,黑不黑,一张晦气色脸一一正是被贬下界的捲帘大將,即后来的沙和尚。
    若非阴差阳错,前番得李修安开导迷途知返,只怕金蝉子当下便被他掳入河底吃了。
    金蝉子见了,惊得跌坐在地,面如土色。
    捲帘大將上了岸,却只是將他扶起,安慰道:“长老,你莫怕,我不是妖邪,我本是灵霄殿下侍鑾舆的捲帘大將。只因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碎了玻璃盏,玉帝把我打了八百,贬下界来,才变得这般模样,也曾自暴自弃,为妖作怪。幸得三生有幸,遇一道长诚心劝化,如今迷途知返,再不行伤生害命之事。”
    此时如来尚未发话寻取经人,观音亦未到流沙河,更不曾提及猴子之事。
    金蝉子闻言,心神稍定,合掌道:“阿弥陀佛!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哉,善哉!”
    捲帘大將还礼问道:“敢问长老,何故至此?”
    金蝉子回道:“贫僧欲往西天大雷音寺求取真经,敢问尊神,可有渡河之法?”
    捲帘大將闻听“取经”二字,陡然一证,急劝道:“长老还是回去吧!若是旁人倒还罢了,既是取经人,绝难过此河。若不听吾劝,必有杀身之祸!”
    金蝉子大惊失色,忙问其故。
    捲帘大將嘆道:“不瞒长老,我曾吃过四个取经人。那取经人的头骨不同寻常,遇水不沉。我曾將头骨编作筏子,送道长过河。自听道长教诲,我已不再吃人,只积善行德。”
    “你若非取经人,送你过河也无不可。可你偏偏是取经人,此河断难渡过。”
    金蝉子闻有渡河之法,先是一喜,復又不解:“尊神何出此言?他人能过,为何取经人反过不得?”
    捲帘大將沉吟道:“长老有所不知。自送道长过河,一两百年间,又遇两位如你一般的取经人,亦求我渡河。”
    “彼时我不知因果,秉持行善之念,欣然应允。谁知两次皆生意外。我这流沙河径过八百里,上下千方里之遥。我教取经人立於髏筏上,自家在水下护持。初时顺利,待行过五六百里,忽有无数水怪鱼精自上下两游聚来,如饿狼见羊,对筏上人虎视耽耽。我虽尽力护佑,奈何彼辈虽无法力,却数目眾多,独木难支,终將取经人拱落水中,顷刻分食殆尽,尸骨沉底,惟余头骨浮水。因此又多了两个骷髏。”
    言此,又忍不住嘆息一声道:“两次皆是如此,显是天意,此处非取经之路。长老听我一句,从哪来,回哪里去罢。”
    金蝉子闻听此言,又惊文怕,然正如捲帘大將所言,这河上下又有千方里之远,那千万里之外必然亦是连著河海,如此这般哪里有路可绕,他自出寺便发大愿:“不得真经,绝不回头;若有动摇,便坠十八层地狱!”
    金蝉子四顾仿徨,忽跪地顶礼道:“他人既渡得,贫僧如何渡不得?前番二位同道之人或是时运不济,恰逢水怪洄游。贫僧实无他路,万望尊神渡我过河。他日见得佛祖,必稟明恩德!”
    捲帘大將摇头摆手道:“不可不可!此番再不敢渡取经人。你若再溺亡,岂非又是我的罪过?”
    金蝉子道:“此乃贫僧一意如此,与尊神何干?纵使溺水而亡,乃是贫僧自找,不干尊神之事。”
    沙僧道:“我乃戴罪之身,岂敢称尊?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著。你既知凶险,何苦一意孤行?纵过得此河,前路凶险更多,岂能轻易见佛?”
    金蝉子坚定道:“东土之地,犹如地狱。贫僧不忍见此,遂发宏愿,定取真经。一世不行,便两世、三世此志十世不改!””
    闻此,捲帘大將颇有动容,被其打动,嘆了一声,沉吟道:“也罢,我若不渡你,你定也不会罢休,务必仔细小心,若真有意外,我早已忠告在前,你休要怪我。”
    金蝉子感激不尽,连道:“不怪,不怪,岂敢怪你。”
    捲帘大將頜首:“稍待。”遂潜入河底,取来六个编作一处的骷髏筏,浮於水面,扶金蝉子小心翼翼登上。那筏倒也稳当。
    捲帘大將道:“我在水下护持推筏,你须站稳!”金蝉子连连称谢。
    流沙河虽浪涌如山,捲帘大將却熟知水性,亦甚熟悉流沙河,於水下颇显神通,一心专注水势,倒也平稳。
    此番较前回不同,已行近七百里,水下平静,安然无恙。金蝉子立於筏上多时,问道:“请问施主,还有多远?”
    水下捲帘大將答道:“快了!已过七百里,再有一灶香便可到岸。”
    金蝉子闻言大喜,口中直念阿弥陀佛,岂料话音未落,上下两游又黑压压涌来无数水怪鱼精,数目较前番倍增。
    捲帘大將悚惧,顾不得金蝉子,急钻入河底躲避,那金蝉子自然又被翻下骷髏筏,顷刻间便被分食殆尽,唯余髏浮水。群怪方散去。
    捲帘大將哀嘆一声,收那浮水骷髏而去。
    这便是金蝉子第七世。
    到了金蝉子的第八世,依旧乱世纷爭,征伐不止。
    菩萨半途又见他一次。金蝉子再至流沙河,捲帘大將此番说甚么也不肯渡他。
    金蝉子见苦苦哀求无用,却还不想放弃,竟异想天开,欲自己伐木造船渡河。
    捲帘大將深知他这流沙河除了那几个骷髏,平素连鹅毛亦不能浮,他这般与送死何异?
    最终还是於心不忍,说好后果,又劝了一番,见那金蝉子依旧志心不改,只得勉强答应渡他过河。
    此番比上回更远,已近八百里,对岸依稀在望。捲帘大將鬆一口气,金蝉子喜不自胜。
    然而不出意外,还是出了意外,终究又生变故。
    眼看即將抵岸时,忽有一条恶蛟钻出水面,巨尾一摆打翻筏子,一口吞了金蝉子。
    捲帘大將大怒,出宝杖,打死恶蛟,剖开其腹,却见金蝉子早已气绝。
    捲帘大將又是不禁悲嘆一声,心想道:“也不知这取经人是不是前后世相连,若果真是,吾听他十世不改,如今八世近乎径过八百里,那第九世合该他能渡过此河罢。”
    “此其中因果却也难明。这髏渡得他人,偏渡不得取经人;渡得世人,渡不得自己。怪哉!
    怪哉!”
    他嘆息良久,方潜入河底。
    正是:
    试问禪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
    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
    毛吞大海,芥纳须弥,金色头陀微笑。
    悟时超十地三乘,凝滯了四生六道。
    却说菩萨与木叉化作母子见了金蝉子第八世,现了本相,驾祥云欲返南海,却望见脚下溶威城,忽眉头一皱。
    欲知菩萨为何皱眉,金蝉子九世未能渡河之故,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