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师徒冰释前嫌(4.3k)
李修安遂向唐僧细细讲起了自己在喜乐国和烟霞山的亲身经歷和见闻。
最后李修安道:“那喜乐国人人盲目追求喜乐,眼里只有金玉满城,不见残破现实,
只见得他人之笑,却不许他人忧愁,甚至不笑在那喜乐国亦成了大罪,如此这喜乐国看似喜乐实则悲也苦也,由此可见,倘若性不见,心不明,心中若有成见,眼见亦未必为实矣。”
“那烟霞山本是一座好山,观中弟子与世无爭,日日勤奋修炼,山中有看不尽的烟霞美景,又凭一口灵池修炼无忧,故观中弟子人人皆看起来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真箇就如同过著神仙般的日子,但殊不知,那灵池下有一面能迷惑他人的鉴子,这一切皆不过是镜水月,那水下的鉴子一朝成精,就此遁去,那烟霞观瞬间化为了尘埃,那些所谓逍遥自在的弟子终究成了一堆森森白骨,真可谓可嘆可悲也!”
唐僧听后忍不住念了句阿弥陀佛,听闻这有关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之事,唐僧不由的联想到了自己这般遭遇,那颗心有所触动。
“阿弥陀佛,一切皆为妄相,佛曰: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李修安頜首又道:“由此可见,若以假为真,纵有善念,亦坠魔障也!”
“唐长老不知有没有想过,那白虎岭峰岩重叠,涧壑湾环,虎狠成群,毒蛇怪蟒遍地,方圆百里內更是不见一户人家,如若没有悟空在前开路,汝等尚且寸步难行,怎还会有一人家独存如此焉?更不消说一手无寸铁的软弱女子岂有独自在此山行走之理。”
“此诚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还有本地的土地山神作证,既如此,唐长老为何一意孤行,只愿相信自己所见,只听八戒之言,不愿听悟空半句之言,硬要將他赶走,如此岂不正是以假为真?”
唐僧听闻后,身子微微一颤,脸色一阵苍白,这一刻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恍然大悟方知自己错怪了悟空。
唐僧垂泪稽首道:“阿弥陀佛,多谢道长的善意提醒,是我错怪了悟空,贫僧有罪也,”
这一刻,唐僧心中悔恨交加,对悟空感到歉疚,內心纠紧的他,不得已当著李修安的面闭眼默念起了《多心经》。
李修安微微摇头,他倒不是想著怎么教育唐僧,只是希望唐僧对猴子的偏见少一些。
李修安其实亦知若从唐僧的角度来看,他对猴子的偏见其实亦是有跡可循。
猴子是他从五行山救出来的,也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但那时刚出山的猴子心浮气躁,粗鲁无礼,刚並始又没有个紧箍咒,唐僧哪里管的住他。
况且前期很多祸事確与猴子脱不了干係,比如说那观音禪院袈裟之事,以及歷歷在目的人参果树之事,此外猴子曾打死了六贼,又有前科在身。
这番事加在一起,使得唐僧对猴子的印象极差,其实就不意外了,遂在五庄观时,唐僧骂猴子道:“你这个猴子回回闯祸!”
只怕唐僧心中早就有赶走猴子之意,白骨精之难不过是其中一个导火索而已,在那时的唐僧看来,没有了猴子,还有八戒、沙僧一样能保他西天取经。
当然很快就被打脸了,不言后面发生的事,光是化个斋,八戒出去半日毫无消息,唐僧又让沙僧去寻,结果飢肠的他等候多时不见二人回来,唐僧这才自己误闯入了黄袍怪的老巢。
李修安道:“猴兄弟心猿难伏,遇事衝动,有时急躁暴躁,唐长老管教训斥的有理,
该当如此;但降妖除魔此乃猴兄弟的看家本事,唐长老应当相信自己的徒弟,俗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正是此理也。”
唐僧闻言起身又对李修安行了一礼,感激道:“道长所言甚是,贫僧此前一叶蔽目,
不见泰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此乃贫僧之过也。”
李修安起身还礼道:“唐长老言重了,其不能全怪长老也。”
李修安其实只是想告诉唐僧关於白虎岭户魔的真相,毕竟原本的西游中可没人告诉唐僧此事,那时唐僧心中是否已经明了,是否有所愧疚,不得而知。
毕竟唐僧再见悟空后,只激动的问他从哪里来,以及夸悟空功劳大,將来回去奏请唐王请功之类的话。
但有一点可以確定的是,他们师徒几人经歷此事后皆知这西游之途不能没有猴子,否则断然取不成真经。
李修安与唐僧正在皇宫后院静房交谈著,宝象国大殿忽地一阵骚动,有官员向国王慌忙通报导:“不好了!不好了!天上下两个人来了!”
原来是八戒与沙僧將黄袍怪的那两个儿子抓了过来,从空中扔到了玉台阶上,摔成了肉饼,这番行为惊动了一群文武官员。
国王正惊慌不已,欲派人请李修安,这时,又有人通报说百公主回来了,国王闻言大喜过望。
原来那黄袍怪逃走后,猴子变作百公主的样子早在那老巢等看他,不仅如此,猴子此番还占了一个大便宜,骗得黄袍怪拿出一颗舍利子玲瓏內丹,猴子一眼便看出这內丹是个好东西,大有缘法,遂一口吞了下去,那黄袍怪却是无可奈何,一番交手后躲了起来,
最后受召回到了大上。
这也是猴子得了便宜见好就收,没有找玉帝继续再过多追究黄袍怪的原因,黄袍怪也就是奎木狼亦知,这等东西到了猴子肚子里想让其吐出来极难矣,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猴子来到大殿,见了国王,向其道明原委,国王听闻后感激不尽。
猴子看了一眼大殿眾人,不见自己的师父和兄弟,遂问道:“俺师父唐僧和俺兄弟青阳道长哪去了?”
国王道:“在后院歇息著呢,寡人这便派人请二位来殿。”
国王遂令宫娥去请李修安与唐僧来大殿,李修安微微頜首,与唐僧凡胎肉骨不同,方才那番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
唐僧闻言大喜,遂与李修安向大殿走去。
快到大殿时,李修安想了想,忽地对唐僧道:“唐长老对不起了,你身上的虎气其实更应该由你徒弟替你解除。”
言罢,李修安又施了个法,將走在前头的唐僧再次变成了一只斑斕老虎,只不过与此前那只猛虎不同的是,这老虎身瘦犹如豺狼,一身皮毛杂乱不堪,东缺一点,西少一块,
这般模样倒不像是只凶猛的大虫,更像个丧家之犬。
领路的宫娥忽见唐僧再次变成了老虎,嚇得惊慌失措,仓皇而逃。
唐僧行走中忽的亦感到了不对劲,惊慌中回头紧寻道长,然而李修安却不知所踪,唐僧无可奈何只好拖看这身瘦弱的虎躯迈看虎步向大殿而去。
那宫娥跑到大殿,慌道那唐僧又现了老虎之身。
大家正惊疑时,唐僧已经来到了大殿,眾人见了皆惊讶不已。
国王摇头道:“这不是唐长老,哪怕是个虎身,寡人亦认得呢,那虎可比这只凶猛多了。”
八戒亦是吃惊道:“难道是师父被那黄袍怪折磨成了这般模样?青阳真人呢,怎不见他人?”
大殿中,眾人皆看他是虎,独行者看他是人。
正如李修安所言,行者对於唐僧乃又爱又恨,如今那黄袍怪已归位上天,猴子本想著再见唐僧时一番奚落和冷言冷语,毕竟当初唐僧赶他走时实在太过绝情,伤透了猴子的心。
但现在见得唐僧这般模样,猴子內心不忍,眼珠微微通红,路上已经想好的话竟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猴子叫八戒快去取水来,而后与此前李修安那般,亦是接水喷在虎头上,解了虎气。
唐僧遂再度现了原身,见了悟空,唐僧异常激动,一把住悟空,泪眼婆娑道:“悟空,是为师对不起你也,为师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你有如此偏见,此乃为师之罪,如此为师纵是墮入阿鼻地狱亦是合该应有此报!”“
听了唐僧这话,猴子亦是泪眼汪汪一把抓住了唐僧的手道:“师父,莫说此话,常言道:不知者无罪;此全非师父之过,俺老孙亦是心急暴躁,这才著了那妖怪的道,师父莫要再说了!”
唐僧垂泪道:“贤徒,这番亏了你与道长也,亏了你二人,徒儿,但隨师父取经去也,他日见得佛祖,定稟明佛祖,你之功劳最大!”
猴子擦乾眼泪笑道:“俺老孙岂敢將自己的功劳放在师父前面,但愿见得如来,能取了俺老孙头上的紧箍,俺老孙便谢天谢地也。”
这话令唐僧想起那日的紧箍念得猴子生不欲死,內心愈感愧疚,唐僧想了想道:“阿弥陀佛!徒儿,往后为师答应你,绝不再轻易念那话儿经。”
猴子闻言喜道:“多谢多谢,师父不念那话儿,足感爱厚之情也。”
在往后的西天取经之路,唐僧有几次对猴子气不过,出言威胁要念咒,但最后都忍了下来,直到去了真正的大西天见了佛祖之前,唐僧再未念过那话儿经。
而猴子经歷此事之后,亦是吃一堑长一智,后面的西游途中,管是什么银角大王、
红孩儿、玉兔精变作什么样的人,师父既执意要救,猴子不再深拦著,被抓走了,再去救便是,反正还有六丁六甲、四值功曹、护法伽蓝暗中保护。
就在他们二人垂泪相怜时,李修安静悄悄的出现在了大殿,只立在一旁,不做打扰。
八戒见此悄悄摸摸地来到李修安身边,低声夸讚道:“还是真人厉害,知道猴哥的脾性,向来吃软不吃硬,使出这一招苦肉计,俺老猪佩服佩服,在此多谢真人!”
李修安笑而不语,如此这番,唐僧对行者消除成见,猴子亦是欣然再次归位。
而后再见到李修安,唐僧又行大礼道谢,李修安稽首还礼。
宝象国国王亦是无比感激,劝谢了他们五位,又整治素宴,大开东阁,几人受了皇恩,唐僧师徒辞王西去,李修安则打算去白虎岭看看,而后再返回五庄观。
这正是:冰释前嫌映日辉,心桥再筑共朝西。
却说李修安与唐僧师徒在宝象国拜別后,李修安並未著急就此返回五庄观。
自从习得五行遁法后,李修安每到一地,如若没有急事,总会细细游览观察一番方圆千里內有名的山头,李修安心里想的是,管以后还来不来,先定个锚点再说。
如此想著,李修安出了宝象国后,先来到了碗子山,此山正是此前被黄袍怪占领的山头,山上本还有个波月洞,如今已被猴子彻底捣毁,这山中的妖孽亦被尽数打杀,对於见惯了很多大山的李修安来说,目前这座山已无甚特別之处。
待观察了此山整貌,铭记於心后,李修安打算前往白虎岭再看看,这白虎岭不是別的地方,正是猴子三打尸魔之地。
李修安去此有两个目的:一来定个新的锚点。二来,李修安心中对这白虎岭以及尸魔也就是俗称的白骨精有些好奇和疑惑。
这尸魔別看实力不强,甚至有可能是整个西游最弱的妖王,不说猴子,她连八戒沙僧都正面对抗不过,故才用上了迷惑手段。
但就是如此屏弱的妖怪竟然也敢打唐僧的主意,最重要的是西游途中她也是第一个提到吃一块唐僧肉能长生不老的妖怪,至於这户魔是如何知道的,原本的西游中还真提到了,据她自己所言乃是她“几年家人”提及告诉她的,李修安对此倒很好奇,她口中的家人是谁。
如此想著,李修安腾云鬚臾间便来到了这白虎岭,这白虎岭却与一般的山不同,乃是一座恶山,从空中俯瞰,但见这山:峰岩重叠,涧壑湾环。虎狼成阵,麂鹿作群。千尺大蟒,万丈长蛇。大蟒喷愁雾,长蛇吐怪风。”
李修安立在云层,仔细观看此山,忽见东方山凹处隱隱中有畏炊烟升起,这令李修安大感意外和疑惑,这等恶山峻岭处绝不可能真有人家。
这般想著,李修安收起了云雾,遂化成了一道细风,前往那山凹处查看,这一看才知原来並非是甚人家的炊烟,而是有人在此立坟祭拜,正烧著纸钱香火,那烟火藉助著山风衝上了天,故令李修安误以为是哪里来的炊烟。
李修安定晴一看,忍不住暗嘶了一声,这新坟立了块光洁的石碑,上写著:白骨夫人之墓!
烧香祭拜之人乃是一位穿著白袍的男子,但见他一脸愁云惨雾的样子。
李修安遂恍然大悟,这大概就是那户魔口中的几年家人了,就是不知是她哥哥还是她丈夫,虽然墓碑上写著白骨夫人,但户魔死后本体上的字正是白骨夫人。
李修安想了想,潜到远处,掐诀换了一副面容,依旧作道士打扮,但看起来普通了一些。
李修安哼著此前学到的山歌朝此而来,那白袍男子正在伤心的烧著纸钱香火,忽地听到歌声,惊讶不已,心中疑惑不解,这等地方竟有生人敢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