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死寂。
这十秒，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钱老的心，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老化的心臟，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擂鼓声。
火种计划。
这四个字，他从未听过。
但仅仅从字面上，他就嗅到了一股比之前所有计划加起来，还要宏大，还要疯狂百倍的气息。
“准了。”
终於，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如山，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的声音。
只有一个字。
没有问计划是什么，没有问为什么要现在开启，更没有问需要什么支持。
只有一个字，代表了无条件的信任，和將整个国家命运压上去的决心。
“另外。”
首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多了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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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国同志，注意安全。”
“你的安全，现在就是国家安全。”
“我已责成相关部门，不惜一切代价，確保万无一失。”
“明白。”
姚爱国平静地回答。
电话掛断。
姚爱国缓缓放下话筒，转过身，看著已经面无人色，嘴唇都在哆嗦的钱老。
“爱……爱国……”
钱老扶著沙发的扶手，勉强站稳。
“『火种』计划……到底是什么？”
姚爱国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窗边，看著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目光悠远。
“钱老，我们引进了小日子的生產线，学会了他们的技术，这是『术』，对吗？”
钱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们让他们把管理专家派过来，手把手教我们质量控制和生產流程，这是『道』，对吗？”
钱老继续点头，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但是，无论是『术』还是『道』，终究都是別人的东西。”
姚爱国转过身，目光落在钱老身上。
“我们学会了，也只是一个优秀的学生。想要成为老师，想要开宗立派，我们还缺一样最关键的东西。”
“缺……缺什么？”
“缺人。”
姚爱国吐出两个字。
“缺我们自己的，全世界最顶尖的，那批人。”
“钱老，您知道，从建国到现在，我们有多少最优秀，最聪明的头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流落海外吗？”
“他们有的，在普林斯顿研究理论物理，有的，在贝尔实验室里捣鼓半导体，有的，在麻省理工设计航空发动机。”
“他们就像一颗颗火种，散落在世界各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带回来的知识和视野，都足以点亮我们一个完整的学科领域。”
“以前，我们国力贫弱，科研环境差，我们留不住他们，也吸引不回他们。”
“但现在，不一样了。”
姚爱国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我们有了世界上最先进的生產线，我们有了让所有西方国家都眼红的下一代战机技术，我们有了撬动世界格局的实力。”
“最重要的是，我们向全世界证明了一件事。”
“华夏，不再是那个只能跟在別人屁股后面追赶的国家了。”
“我们，有能力，也有资格，成为新的牌手。”
“『火种』计划，就是要告诉散落在全世界的那些华夏精英。”
“回家吧。”
“家里，为你们搭好了全世界最华丽的舞台。”
“你们在国外，或许只是一个顶尖的科学家，一个优秀的工程师。但回到这里，你们就是开山立派的祖师爷，是能够决定一个国家科技走向的奠基人！”
“我要用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去换他们回来！”
“我要让他们，把这几十年来，从西方学到的所有精华，连骨带肉，全都带回这片土地！”
钱老彻底呆住了。
他张著嘴，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说，之前的计划，是在抢劫一个国家的工业。
那么现在这个“火种”计划，就是在抢劫整个西方世界，最宝贵的財富——人才！
而且是用他们根本无法拒绝的阳谋！
这……这已经不是疯狂了。
这是神跡！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秘书小张探进头来，脸色古怪。
“姚工，钱老……那个……徐將军来了。”
徐建军？
他来干什么？
姚爱国和钱老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自从上次“绑架”事件，徐建军卖了他一个人情后，两人就再无交集。
“让他进来。”姚爱国说。
徐建军还是那副军人做派，走路带风，背脊挺得笔直。
他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姚爱国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內心的……敬畏。
“姚工。”
徐建军破天荒地，主动朝姚爱国伸出了手。
“以前，是我格局小了。”
他握住姚爱国的手，用力地晃了晃，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今天来，不代表我个人，也不代表任何派系。”
“我只代表一句话。”
徐建军看著姚爱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这盘决定国运的棋局面前，任何敢於掣肘，敢於內耗的人，都是国家的敌人。”
“我徐建军，和我们背后所有的人，从今天起，就是你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一句话。”
“哪怕是去华盛顿，把贝克那个老东西的脑袋拧下来，我们也在所不辞！”
说完，他鬆开手，对著姚爱会，敬了一个標准的军礼。
姚爱国看著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回了一个礼。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內部最后的一丝不和谐音，也彻底消失了。
在民族崛起，国运昌盛这面大旗之下，所有的隔阂与分歧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
一年后。
西北，鼎新机场。
一架外形科幻，充满了力量感与速度感的银灰色战斗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如同利剑一般刺破苍穹。
它在空中，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的动作。
机翼，缓缓向后收拢。
整个机身，瞬间从优雅的巡航姿態，变成了一柄隨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的战矛！
可变后掠翼！
地面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
钱老和一群白髮苍苍的老专家，抱在一起，哭得像个孩子。
蓝天工程，成了！
我们有了自己的，领先世界的可变后掠翼战斗机！
人群之外，姚爱国平静地看著那架在天空中肆意翱翔的战机。
他的身边，站著一个戴著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人。
“姚工，太壮观了。”
中年人感慨道，他的普通话里，还带著一丝不太熟练的口音。
“我当年在d国参与斯贝发动机设计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我们国家，能这么快就拥有自己的『雄猫』。”
这位，就是“火种”计划实施后，第一批回国的顶尖专家之一，世界级的航空发动机设计大师，李振邦博士。
在他的带领下，仅仅半年，华夏就吃透了从y国引进的斯贝发动机技术，並在此基础上，研製出了性能更强悍的涡扇-9“秦岭”发动机。
正是这颗强大的“心臟”，才让眼前的这架“歼-9”战机，能够如此完美地展现它的性能。
“李博士，这不是『熊猫』。”
姚爱国看著天上的雄鹰，淡淡地说道。
“它叫『应龙』。”
“神话里，一种生有双翼的龙，曾帮助轩辕黄帝，打贏了决定我们整个民族命运的战爭。”
李振邦愣了一下，隨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眶泛红。
应龙。
好一个应龙！
就在这时，一个穿著中山装的秘书，快步走到姚爱国身边，递上了一份文件。
“姚工，『雅典娜』和『曙光』计划，都有了最新进展。”
姚爱国接过文件，打开。
【雅典娜计划：已中止。目標价值已超出可控范围，转为最高级別重点合作对象。】
【曙光计划：已中止。对象明確拒绝。克格勃评估，任何清除行为都將导致我方在与华夏的全面技术合作中，陷入灾难性被动。】
姚爱国看著这两份来自大洋彼岸的“投降书”，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把文件递还给秘书，目光重新投向了那片蔚蓝的天空。
“钱老。”
他轻声喊道。
不远处，已经擦乾眼泪的钱老，快步走了过来。
“爱国，怎么了？”
姚爱国指著那架正在进行超低空通场，引得所有人再次欢呼的“应龙”战机。
“您说，等我们的『应龙』，飞出大气层，飞向月球，飞向火星的时候。”
“那，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钱老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穿过了那架战机，穿过了大气层，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片深邃无垠的，布满星辰的宇宙。
他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好啊。”
“那我爭取再多活几十年，等著亲眼看一看！”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