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飞行员们，原本被震撼得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对啊！雷达！
这玩意儿才是关键！
要是雷达不行，说得再天乱坠，也都是白扯！
马建国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看向姚爱国，眼神里带著一丝询问。
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答案。
警卫员张远和孙兵心里又是一乐，这小子还挺顽强，换个角度又衝上来了，就是不知道这次能扛住姚工几句话。
姚爱国听完，脸上露出了讚许的笑容。
这小子，脑子转得真快，是个好苗子。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把问题拋了出去。
“马院长。”
姚爱国看向马建国，语气平淡地问道：“咱们现在，最先进的机载雷达，对战斗机大小的目標，有效探测距离大概是多少？”
马建国愣了一下，没想到姚爱国会问自己。
他思索了片刻，带著几分自豪地回答：“我们目前最好的型號，在理想条件下，对轰炸机这种大目標，能有四十公里。如果是对米格-17那种战斗机，能稳定锁定的距离，大概在十五到二十公里之间。”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飞行学员们。
这个数字，在他们看来，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二十公里，那可是四十里地！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发现敌人，简直就是千里眼了！
李志军的腰杆也下意识地挺直了一些，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听见没？这就是我们的底气！二十公里，你那个“超视距”战术，够用吗？
姚爱国听完这个数字，心里却是一声轻嘆。
才二十公里？
我的天，这哪是千里眼，这连近视眼矫正都没做好。
这点距离，等雷达发现目標，对方也差不多能用望远镜看见你了，还“超”个屁的视距。
难怪他们的战术思想还停留在狗斗上，装备水平决定了战术思想，手里拿著根烧火棍，你总不能指望他能理解什么是狙击吧。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二十公里……”
姚爱国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他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够。”
姚爱国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远远不够。”
他看著眼前的年轻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设想的空战，雷达的探测距离，至少是这个数字的五倍，甚至十倍！”
十倍？！
二百公里？！
轰——！
如果说刚才的“超视距攻击”是一道闪电，那这个数字，就是一颗在他们脑子里直接引爆的原子弹！
二百公里外发现敌人？那是什么概念？
北京到天津的距离，也不过一百多公里！
这已经不是千里眼了，这是神仙才有的天眼！
马建国彻底失態了，他一个箭步衝到姚爱国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姚……姚设计师！这……这可能吗？”
姚爱国看著他，眼神无比坚定。
“不是可能不可能的问题，而是必须做到。”
他转过身，面向那群已经完全傻掉的飞行员，声音变得高亢而富有感染力。
“你们是祖国的雄鹰，但现在的你们，眼睛还不够亮，爪子也不够利！”
“发动机，给了你们速度。飞弹，给了你们利爪。”
“而雷达，是——千里眼！”
“我要让你们在敌人看不见你们的地方，就能將他们锁定！我要让这片蓝天，成为你们可以肆意驰骋的猎场！”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年轻人都热血沸腾，浑身都在颤抖。
李志军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终於明白了。
自己和姚爱国之间的差距，不是飞行技术的高低，不是战术理解的深浅。
是维度的差距。
自己还在琢磨怎么把手里的长矛捅得更准，而人家已经在討论怎么使用洲际飞弹了。
李志军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只能颓然地低下头，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周围的飞行学员们，也都差不多是这个表情。
他们看向姚爱国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里面不再有审视和挑战，只剩下一种仰望高山般的敬畏和茫然。
马建国副院长的大脑还在嗡嗡作响，二百公里这个数字，像魔音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看著眼前这个平静得有些过分的年轻人，心臟狂跳不止。
这小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那不是一个数字，那是一把能彻底改写国家领空防卫格局的钥匙！
如果真的能实现，空军的作战半径將向外推进上百公里，整个国家的战略纵深都会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姚……姚设计师……”
马建国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你说的……二百公里，真的……真的能做到？”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训练场上，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滯了，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姚爱国。
姚爱国看著他，也看著那一张张紧张又充满渴望的年轻脸庞，他知道，火候到了。
“马院长，光用嘴说是没用的。”
姚爱国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个人在雷达信號处理和天线阵列方面，有过一些不成熟的研究。”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联繫一下咱们国家专门搞雷达的那些专家？比如电子工业部的第14研究所？”
“或许，我那些粗浅的想法，能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启发。”
这话一出口，马建国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那是国家雷达研究的圣地！里面全是国內最顶尖的专家泰斗！
这个年轻人，竟然说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启发”？
这口气，简直比天还大！
换做任何一个人这么说，马建国早就把对方当成疯子轰出去了。
可说这话的人是姚爱国。
一个能凭一己之力，设计出全新一代战机的妖孽！
马建国脑子里瞬间闪过李启明总工对姚爱国的评价，再想到那份他有幸瞥过一眼的设计草图。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里疯狂滋生。
或许……他真的能做到！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像野火一样烧遍了他的全身！
“能！当然能！”
马建国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一把抓住姚爱国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姚设计师！你跟我来！”
他不再顾及其他任何人，拉著姚爱国就往办公楼的方向快步走去，那架势，像是生怕手里的宝贝飞了。
警卫员张远和孙兵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只留下一群飞行员和教官们，在风中凌乱。
马建国拉著姚爱国，一路衝进自己位於三楼的办公室，反手就把门“砰”的一声锁死。
他的办公室里有一部红色的电话机，格外显眼。
那是军用保密专线，专门用来和上级以及其他重要部门进行联繫的。
马建国走到电话机前，胸口剧烈地起伏著，他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然后猛地转过头，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眼神看著姚爱国，做著最后的確认。
“姚设计师，我这一通电话打出去，惊动的，可能就不仅仅是电子工业部了。”
“你確定，你有把握？”
姚爱国没有说话，只是迎著他的目光，平静而有力地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仿佛蕴含著无穷的力量。
马建国心里的最后一丝犹豫，瞬间烟消云散！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抓起了那部红色的电话听筒。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给我接电子工业部！我要王部长的紧急专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