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爱国心里很清楚，自己递上去的那份报告，有多么惊世骇俗。
要不是自己刚刚才搞出了“涡扇-6改”这个镇得住场子的成果，那份关於涂层材料的报告，恐怕连被认真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只会被当成是哪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太超前了。
超前到不像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王部长办公室打来一通十万火急的电话。
电话里，李秘书的声音带著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郑重。
“爱国同志，放下手头所有工作，马上到安全部三號会议室来！”
“首长们有重要决定要当面跟你谈！”
当姚爱国走进那间平日里只有最高级別会议才会启用的三號会议室时，他愣了一下。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除了王部长、张副总理、刘老將军这几位熟面孔，剩下的十几个人，个个都是头髮白，眼神锐利的老者。
姚爱国一眼扫过去，心里就有数了。
这些人，他虽然不全认识，但至少在一半人的脸上，都感觉眼熟。
那都是在国內材料学、高分子化学、空气动力学等领域的教科书上，才能见到的名字。
全都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
今天，这些人竟然被全都召集到了一起？
看来，自己那份报告，真的捅破天了。
看到姚爱国进来，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专家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一道道审视、疑惑、甚至带著一丝轻视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青年身上。
“他就是姚爱国？”
“太年轻了吧……嘴上毛都没长齐呢。”
“听说他在发动机上是有点本事，可今天这会，叫我们这些搞化学，搞材料的来干什么？”
“王部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窃窃私语声虽然很小，但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姚爱国的耳朵里。
他面色平静，径直走到了主位旁边的位置上，站定。
王部长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周，沉声开口。
“同志们，临时请大家来，是要宣布一个决定。”
“经中央研究决定，我们將即刻成立一个全新的，保密级別为『绝密』的军工项目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项目代號——『幽灵战衣』！”
“项目的总负责人，就是这位，姚爱国同志！”
“轰！”
王部长的话，像一颗炸雷，在会议室里炸响！
所有专家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让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来领导他们这群国宝级的专家？
还是一个搞发动机的，来负责一个代號听起来就神神叨叨的新项目？
开什么玩笑！
“王部长！我不明白！”
一个戴著深度眼镜，脾气火爆的老教授，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是国內高分子化学的奠基人之一，陈望道院士。
“这个『幽灵战衣』项目，到底是研究什么的？为什么非要让一个外行的同志来领导我们？”
“是啊，这不合规矩！”
“我们搞科研，最讲究的就是专业对口！”
一时间，反对和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
姚爱国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著他们。
他知道，不拿出点真东西，是镇不住这群老学究的。
“都安静！”张副总理重重地一拍桌子，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散发出来。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有很多不服气。”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也给姚爱国同志一个机会。”
他看向姚爱国，说道：“爱国同志，把你关於『幽灵战衣』的一些初步构想，跟在座的专家们，简单讲一讲。”
“让大家听听，你这个总负责人，到底够不够格！”
机会来了。
姚爱国点了点头，走到了会议室前方。
他没有看稿子，只是环视著一张张写满了质疑的脸，平静地开口。
“各位前辈，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觉得我一个搞发动机的，来领导你们，是胡闹。”
他的开场白，直接又尖锐，让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在讲我的构想之前，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
“我们现在的歼击机，涂的是什么漆？”
“是醇酸漆，是硝基漆。”
“它们的作用，除了防锈，还有別的吗？”
陈望道教授推了推眼镜，冷哼一声：“当然还有標识、偽装、耐磨损的作用！这是常识！”
“说得对。”姚爱国点点头，话锋一转。
“那如果，我有一种涂层，它不仅能做到以上所有，还能將飞机表面的空气摩擦阻力，降低百分之十呢？”
“什么？”
“降低阻力？靠涂层？这怎么可能！”
“如果，我这种涂层，还能吸收特定波段的雷达波，让我们的飞机在敌人的雷达屏幕上，反射截面缩小百分之九十呢？”
姚爱国不理会眾人的惊呼，声音陡然拔高！
“如果！我这种涂层，最终能让我们的飞机，在万米高空之上，来无影，去无踪，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呢？”
“到那时，我们拥有了全世界最强大的『心臟』，再为它穿上这件最坚固的『战衣』！”
“全世界的领空，谁还敢与我们爭锋！”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姚爱国描绘出的那幅蓝图，给彻底震懵了！
这……这哪里是涂料！
这分明是神话！
“一派胡言！”
过了许久，陈望道教授才猛地一拍桌子，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指著姚爱国厉声喝道。
“年轻人！我承认你的想像力很丰富！但科研不是写小说！”
“你说的雷达吸波材料，你想通过高分子聚合物来实现？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研究了一辈子高分子！我告诉你，你报告里提到的那种『长链十字聚合』结构，在理论上，根本就不可能稳定存在！它违背了最基本的价键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