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大明

第113章 风雪交加


    第113章 风雪交加
    北京城的风雪更大,西苑被笼在茫茫大雪中,屋顶、墙头,还有空地上,全是积雪。
    萧如薰、戚昌国、麻承训、达奇勋四人被曹化淳带进暖和的紫光阁,进来就噗通跪下,唱名参拜。
    朱由校明显感觉到四人对自己的崇敬又添了三分。
    想要折服一个军人,那就是打胜仗,大胜仗,多多的胜仗。
    “四位起身,赐座。”
    朱由校直奔主题。
    “朕去了关寧一趟,亲自检阅过边军,觉得大明军制要大改。
    此前的卫所军和募兵,军兵混在一起,编制混乱的旧制要大改。首先从中枢开始。”
    萧如薰四人默不作声,心里很清楚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皇上刚在山海关指挥一场冬季攻势,收穫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捷,军中眾將拜服。
    而朝堂文官被余波激盪的弒君谋逆大案和卖国通贼大案打得晕头转向。
    西市口尚书和总宪被剐了三个,腰斩了一个,侍郎、学士、郎中斩了好几十,其余官吏杀了三四千,京师五城、京畿各县和天津的棺材都涨价五成。
    朝中其他文官都在摸著自己的脖子,庆幸活下来了。
    现在没人能阻止皇上干什么事。
    “军事厅还是太粗糙了,朕决定设制军院,分陆军、海军两部,参谋总局、录事总局、军需总局三总局,以及秘书厅、司务厅两厅。
    陆军部都督朕请萧卿兼任。”
    “臣领旨。”
    “海军部都督,朕请梁栋樑兼任。”
    “戚昌国,你任参谋总局都督兼作训总监。麻承训,你任陆军副都督兼炮兵总监。达奇勋,你任陆军副都督兼骑兵总监。”
    “臣领旨。”
    “朕在关寧,让孙督师他们进行了一次改制。从各镇卫所军士中挑选精锐,编入募兵,其余编为工程团,以为辅助部队。
    以后边军、京营正兵暂且统一为募兵。
    陆军分步兵、骑兵和炮兵团,按班、排、连、旗和团编制,士兵、士官、各级军官,包括录事参军、参谋参军,步兵和骑兵一千五百人为一个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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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兵一千人为一个团,统一执行少尉、中尉、上尉、大尉、少校、中校、上校、大校八级军官,以及少將、中將、上將、大將四级將军,合计十二个军阶。”
    朱由校拿著一本册子,挥了挥放到桌子上。
    “这是陆军军制的改革章程,回去你们再细看。朕在这里选要紧的说。
    陆军无论步兵、骑兵、炮兵团,各团直属於陆军部,作战时由陆军部下令,调配给各都司,编为各师或旅,由各都司指挥作战,
    战事结束,都司解散,各团重新归建...平辽前敌都司在朕的监督下,都司直属各师,东江、
    辽南、辽西各行司也完成了各师各团的整编,
    合计六十四个步兵团,二十一个步兵师;二十五个骑兵团,八个骑兵师;以及正在不断扩编的炮兵团。
    西北局王家楨、洪承畴和杜文焕,西南局朱燮元、傅宗龙和侯良柱,也在各自整编西北都司和西南都司所属兵马,如平辽都司例...”
    朱由校长舒一口气,手指头在册子敲了敲,盯著萧如薰四人。
    “地方在改,京营也要改。
    忠勇营改为御马监直属入內直营,负责紫禁城各门开门落锁,巡哨警戒..:”
    忠勇营是选勇壮內侍阉人编成,人数三千左右,略微受了点军事训练,根本没有经歷过实战,
    战斗力多高,没人知道。
    朱由校乾脆把他们改成紫禁城“保安队”,负责各门开门关门,以及內部巡查警戒。
    “四卫营,还有新三大营,全部改为御营军,按例照步兵团、骑兵和炮兵团整编,设御营军行司,萧卿,你为行司指挥使,麻承训、达奇勋为指挥副使。”
    “臣领旨。”
    自己手里能用的將领不多。
    既要有足够的作战经验和资歷,能镇得住场子。
    还要忠心,不会跟勛贵和文官纠葛不清。
    萧如薰是万历年三大征时代仅存不多的名將之一。虽然他的亲家是东林党大佬李三才,但李三才已死,萧如薰又谨慎了一辈子,不会为而今破落户一般的东林党搭上自己的三族。
    麻承训是万历年间名將麻贵之子,一直在山西、陕西、寧夏作战成边,跟文官瓜葛不多。
    达奇勋先祖是哈密畏兀儿人,世代为凉州卫军官,其父达云在湟中三捷、松山(今古浪大靖)
    之战中脱颖而出,镇守青海、甘肃多年。
    跟朝中文官交集更少。
    三人搭档提督御营军,互相制衡,不用担心。
    朱由校继续说。
    “此后平辽、西北和西南战事中,立下显著军功之步兵、骑兵和炮兵团,授近卫称號,以后御营军从近卫团中轮流抽调。
    新军移驻西山,隶属参谋总局作训厅,戚昌国为编练新军指挥使,专司编练火枪火炮和新战术的士兵,为期三个月,训练出一个团,就调往各都司。
    同时成立京畿都司,驻通州,负责顺天府、天津府和宣府防务..:”
    朱由校把军改要紧的巴拉巴拉全部说完萧如薰四人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皇上不仅胆子大,把整个大明军队改的面目全非,还把五军都督府和兵部架空。从此勛贵掌京营,兵部掌九边和地方的局面完全改变。
    京营和边军全部掌握在皇上手里,剩下地方那些卫所兵名义上还在兵部手里,可是那有什么用?
    皇上还特別会抓住时机。
    冬季攻势大捷,奉先殿神位前供奉的那么多辫子,让勛贵们全部闭上嘴。
    因为他们比文官更清楚,在这份军功面前,京营、边军全部归心於皇上,无可动摇。
    文官们更不用说,两起大案打得他们晕头转向。內阁三位阁老,首辅和次辅最擅长的是皇上英明,吾皇万岁。
    剩下一位就等著熬日子好致仕。
    能掀起什么风浪?
    皇上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朱由校切切交代:“此次京营大改,你们坐,一定要確保不能出任何乱子!
    必须在明年二月初二之前,全部改编完成,此后各团归建,直接由陆军部统辖,分属都司时由都司指挥。
    录事局会配合这次大改,他们的宣讲队很有效果,你们多多支持...”
    半个时辰后,萧如薰四人装了一脑袋的“圣意”,一人一本《整编小册子》,告辞离去。
    “皇爷,吃中饭了,这是西苑御膳房给做的饭菜。”
    “摆上来。”
    三菜一汤,一碗大米饭,热气腾腾地摆在朱由校跟前。
    四位小內侍上前,手里拿著一个小碗,每人用筷子在菜汤米饭,左右前后各夹了八小块,放在自己的碗里,在曹化淳、刘良相和朱由校的注视下,全部吃到肚子里。
    试毒。
    御膳房做出来时,御马监的人试过一回。
    现在摆到御前,司礼监的人再试一回。
    没法子,西市口杀的人有些多,不得不提防。
    过了半柱香,四个小內侍安然无恙,朱由校端起碗,呼呼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就干完了两碗饭喝汤的时候,看到里面的鯽鱼,朱由校猛地一拍大腿。
    “朕忘得一乾净!
    郑芝龙!
    朕的海贼王!”
    朱由校在西苑坐在暖和的阁楼里,吃著热气腾腾的饭菜,一支八旗骑兵顶著风雪,行走在长白山中。
    “四贝勒,风雪太大了。”阿巴泰策马上前,对黄台吉稟告,“前面就是鸭绿江,济尔哈朗正在寻找合適的渡河地点。
    有的地方冻得不结实,探子侦骑正在江面上到处试探。”
    “传令各牛录,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躲,不要生火,给战马餵些吃的,自己也赶紧填饱肚子。”
    “好。”阿巴泰转头对几个红甲兵传达命令,他们吆喝一声,策马消失在风雪之中。
    十几个八旗兵七手八脚,很快在背风处搭起一个简易牛皮鹿皮帐篷,里面生了一堆火,黄台吉和阿巴泰走进去,顿时觉得来到春天一样。
    两人在火边坐下,取下手套,恨不得把手伸进火堆里去。
    “老八,你说南朝兵马怎么突然就钻到我们肚子里,把我们在辽阳城、瀋阳城堆积的粮草烧得精光,现在害得我们顶著风雪来朝鲜打草谷。”
    黄台吉盯著火堆,双目被火焰映得发红“南朝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一概不知。
    从八九月份开始,我就发现,南朝似乎在从东江到滦河,拉起了一道铁製的幕布,把我们和他们隔在两边,连风儿都吹不过来。
    我们成了瞎子,聋子。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做出应对,他们就钻进我们的肚子里。”
    阿巴泰烤完了双手正面,现在翻到反面:“南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真是叫人好奇!
    可惜,李额附死了,他埋在南朝的暗桩全断了。违禁走私的船只也不来了,不知是被拦住了,
    还是因为天寒地冻..:”
    “只有开春才知道,可就是不知道熬到开春,要死多少人。南朝汉人这一招,真的狠毒啊。”
    阿巴泰脸色沉重,“朝鲜这边更冷,这一趟不知道能抄回多少粮食。可我更担心的是,天寒地冻,不知道会冻死多少战马和兵丁。”
    他抬头看了一眼在火光中沉思的黄台吉,继续说:“老八,老十二这次因祸得福啊。从辽南光溜溜地跑回去,连五百八旗兵和李额附都陷在辽南,却被父汗好生安抚,还把一半的镶黄旗给了他。
    现在他手里有了正黄旗,还有一半的镶黄旗,几兄弟里,他实力最强。”
    “大福晋死了个儿子,多尔袞啊。”
    “好像谁没死儿子似的。你家的豪格,我家的博洛,还有我那个尚在强裸的岳乐,该死的南蛮子!”
    阿巴泰咬牙切齿,恶狼狼地看著火堆,双目赤红。
    “我们死了儿子,跟大福晋死了儿子完全不同。”黄台吉也恶狠狠地盯著火堆。
    “老八,我总觉得老十二能逃回来,有蹊蹺!”
    “什么蹊蹺?他是父汗的儿子,南蛮子抓到他,第一件事就是砍下他的头颅去领赏!”
    “哪里蹊蹺,我说不出来,不过我会一直盯著他的。
    老八,你要盯著老五。”
    黄台吉猛地抬起头,看著阿巴泰。
    “报!”有人在外面稟告。
    “济尔哈朗和硕贝勒叫人来报信,过河的路找到了。”
    “出发!”黄台吉腾地站起,“把火灭乾净,用土埋了。”
    “是!”
    一万八旗骑兵从东宽甸子过了冻住的鸭绿江,沿著狼林山和鸭绿江之间的山谷,向平壤一带疾驰而去。
    八旗骑兵小跑著走过,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一处山林,从雪地里爬出两人,穿行在山林间,一口气跑了近十里,在那里会集了另外四人,
    以及六匹马。
    六人上马,沿著鸭绿江扬长向南而去,很快也消失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