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们回辽东了!
居然是皇帝陛下!
周围的平辽营和山海卫左营官兵心中又惊又喜。他们只被告知从京师来了一位大人物,要求严格保守秘密,不得泄露。
他们以为是哪位阁老,想不到居然是皇上!
吴道举等官员则是肝胆俱裂。
皇上居然来到了山海卫城,难怪这半个月总觉得城里城外怪怪的。
还有校场周围站著的兵,看著就跟蓟州镇的军兵不同,原来是四卫营。
难怪孙承宗、喻安性胆子这么大,有皇上撑腰,他们敢把天捅个窟窿!
看来今天是死定了!
吴道举等人脸色惨白,身子不停地颤抖。
“你们自翊是两榜进土,朝廷的御史諫臣。正道之士,国之柱石。可是做的事连猪狗都不如!
朱由校一开口就不客气地大骂!
他伸手指著军营寨墙上站著的平辽营和山海卫左营官兵。
“將士们在前线风餐露宿,浴血奋战,只为保家卫国!
你们呢?
贪墨粮餉,盗卖辐重,还出卖军情,充任內奸!”
“皇上,我们没有充任內奸!”吴道举连忙爭辩道。
“那是谁写信给李永芳,洋洋洒洒把关寧锦州的布防,说得仔仔细细?为了把你的走私违禁卖个好价格,你拿机密军情做人情,去跟逆贼套近乎!
你知不知道,你隨手给出去的军情,会让数万边军將士死无葬身之地!”
校场周围的官兵,以及寨墙上官兵,目光不善,恶狠狠地盯著校场里的那些官员,恨不得要吃了他们。
“在你们眼里,边防戎事的安危无关紧要,数万將士的生死无关紧要,你们从瀋阳辽阳卖到广寧三岔河,现在退到了关寧锦州,还接看卖。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混帐玩意!
今天,朕不仅要在这里斩了你们,还要把你们的狗头传边镇,以做效尤!
还有你们在京师和原籍的家眷亲友们,心安理得地享用民脂民膏,享用著沾满將士们鲜血的赃银,荣华富贵,好不快活!
朕要把你们一家家全部抄家,涉及贪腐受贿、出卖军情的家人亲友一律斩首,其余家眷亲人充军西北,世代不得再考科试,充任官吏!
你们这些叛国者、老奴內奸,只配世世代代赎罪,到死绝为止!”
吴道举、杨御史、陈御史以及周围的涉案官员们,被朱由校的一番狠话嚇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甚至还能闻到屎尿的味道。
朱由校一挥手,熊廷弼上前,拿著一份名单,一个个点名。
吴道举是第一位。
“吴道举,山海关钞关御史....”
姓名,籍贯,官职,所犯罪行,证据证人,一一念完后宣布他的刑罚。
“平辽前敌都司军检司无误,平辽局军正司覆核无异,报行在御前硃批,削籍夺职,斩立决,首级传九边!”
念完后,有军士上前,架起软成一滩烂泥的他,拖到旗杆下,左右押住,跪倒在地,一位军士上前,牵住他的头髮往前拉,露出后颈,站在旁边的会子手举起鬼头刀,狠狠一刀,一颗头颅在泥地上滚动。
接著是陈御史,他双腿发软,全身动弹不得,只知道大声求饶,“皇上饶命!”
最后鬼头刀一闪,斩断了他悽厉的求饶声。
一口气斩了六位官员,其余的官员嚇得面如土色,瘫软在地,如一条条蛆虫一般,
还有一人以膝盖挪动,拼死向前,歇斯底里地喊道:“皇上,学生冤枉啊!”
朱由校一看,原来是锦州縉绅名士,常谷山常员外。
他懒得跟此廝费口舌,挥挥手示意熊廷弼先念这廝的罪证。
“常谷山,锦州城人土,万历三十四年山东乡试举人...歷任...南京户部主事...自万历四十七年辽东失陷,开始勾结东虏,走私违禁...”
常谷山马上喊道:“皇上冤柱啊。
辽西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学生弹精竭力,力求养活他们。可惜锦州薄瘠,出產不丰,所以做些生意养活他们。”
朱由校冷冷一笑,挥挥手示意熊廷弼继续。
“勾结东虏叛逆李永芳,有往来书信为证。此信是我军从辽东盖州城守备府,李永芳书房里搜获。
字跡验证无误。行里间諂媚老奴,称之为英明汗...称逆贼李永芳为大將军,阿奉承...”
常谷山连忙爭辩道:“学生那是想策反李永芳。学生故意接近他,示好拉拢,准备以大义感化他,引他迷途知返,弃暗投明!”
朱由校实在忍不住,衝上前一脚踢翻常谷山。
“你个狗东西的,不仅侮辱老子的人格,还侮辱老子的智慧!
大义?
你他娘的有大义吗?
你肚子全是鸡鸣狗盗、男盗女娟,就没有一点仁义忠孝!”
熊廷弼连忙宣布常谷山的处罚,“呈行在御前硃批,斩立决,传九边!”
常谷山也急疯了,歇斯底里地大喊,“我是举人,我儿子是进士,我们是簪缨世族、华清士林刑不上大夫!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皇上你不能杀我!”
朱由校怒从心头起,拔出身边锦衣卫军校的佩刀,高高举起,狠狠一刀,把常谷山的人头砍了下来,溅了不少鲜血在脸上。
他双目圆瞪,抓起常谷首级的头髮,高高举起,厉声大喊。
“只要叛国,朕不管他是进士还是举人,就算是尚书阁老,朕照杀不误!”
在眾人眼里,脸上身上溅著鲜血,右手高举著一颗滴血首级的朱由校,显得如此高大威严。
他的声音如火炮轰鸣一样在大家心里炸响,激得眾人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数千官兵齐声高呼:“皇帝万岁!”
强忍著噁心的朱由校举著常谷山血淋淋的首级,高呼回应:“大明万胜!”
数千官兵齐声高呼:“皇帝万岁!大明万胜!”
此时一海之隔的金州半岛上,阿济格和李永芳率领的四千五百骑兵,终於看到了溃逃的明军背影。
他们就在前面两里多远的地方,有一千多人,骑著马,簇拥著著几十辆满载的马车,沿著官道,向旅顺方向疾驰而去。
阿济格一个劲地催促著追了四天的部眾。
追!
快些追!
前面就是自己熟悉的明军。
两天前在小黑山一带发现明军的踪跡,路上满是丟弃的旗帜衣甲,散架的马车,落在地上的草袋,洒了一地的粮食,累倒的驮马。
再看马蹄踪跡,三千骑居然只剩下大约一千多骑。
听到大金天兵追来,明军跑掉了一多半。
果真是明军优良作风!
继续追!
昨天追过金州卫城。
金州卫城原本就不大,也就是个卫所城,六月和九月份被东虏和明军来回拉锯爭夺过两次。
城里和城外的百姓早就跑得精光,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卫城也破损不堪,南北两个大门,连门都关不上。
九月份莽古尔泰、李永芳带兵抄掠旅顺回师途中,留了三百汉军在这里驻扎,现在不见一人,
估计早被明军杀散了。
明军让金州卫城不入,绕城而走,继续南下。
阿济格带著追兵进了金州卫城,想找些粮食补给,结果一粒米一颗盐都找不到,只能继续追击前面溃逃的明军。
他们还有几十辆马车的粮食,
出了金山卫成城,侦骑寻找溃逃明军的踪跡,判明追击方向。
很快就找到踪跡,还惊奇地发现,从马蹄痕跡看,明军只剩下不到一千骑。
果真是明军的风格,兵马是越逃越少不管了,先追上粮车再说,那些逃散的明军,等回师路上再慢慢抓,都是青壮劳力,好阿哈包衣,不能轻易放弃。
阿济格带著追兵,看著明军从南关岛转向东南方向,跑进了一条长长的三角形海。
前面是死路!
阿济格不由大喜,指挥部眾继续往前追。
东虏兵是从上往下冲,他们看到海边上停著上百艘板。一千明军弃马,慌慌张张地跑向海滩,爭先恐后的抢上板。
装满一船,板就连忙划动船桨,离开海滩。
离海滩两里多远的空地上,七八十辆马车散落在原地。
“追!追!”
阿济格迫不及待地地下令。
五百正蓝旗骑兵,四千汉军骑兵如旋风一般衝下了山坡,分散开来,把七八十辆马车团团围住。
“报!每辆马车上都有一名马车夫,停在那里不动,我们喊话也不答。”
阿济格连忙下令:“不准杀车夫,还要用他们赶车。而且他们都是本贝勒的阿哈包衣,你们一个都不准动!”
李永芳策马上前,远远地看到一位马车夫,静静地坐在马车上,转头看著自己,满脸的皱纹被汗渍和泥泞遮盖,
脸上掛著微笑,一种如释重负的微笑。双眼里透著光,一种平和又让人生惧的光。
“爹,娘,孩儿回来了,回辽东来陪你们了!”
一声大吼从被团团包围的马车上传出来。
“臭婆娘,贼娃儿,大牛回来陪你们了!”
又一声大吼从另一辆马车传了过来。
李永芳双腿发软,心差一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他发疯似调转马头,死命地抽打著坐骑,只想离马车远远的。
他迎面看到了阿济格,这位十二阿哥一脸异地看著自己。
轰!
李永芳觉得整个天地都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