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黑旋风vs美髯公
鄆城县知县姓时,名文彬,此人为官清正做事廉明,理政以民生为重为本,每怀隱之心,常有仁慈之念,断案时又能辩曲直分轻重,实乃治下百姓之父母。
在他手底下当差,混日子你就別指望了,而且这位上官对磨洋工开小差也很有办法,每次派人巡视乡里必让其带回一样指定的物件,以表其曾去过那里。
今夜,县里的马兵都头朱全,被要求呈纳的便是这东溪村的红叶,只因这里山上有株大红叶树,別处皆无。
且说朱全生得一副好相貌,眉眼长须皆似关公,满县人都称他作“美公”,他原是本地富户,有一身好武艺,性子稳重做事有规矩。
朱全带著士兵巡遍自己的防区,最后来到东溪村山上采了红叶,便奔著显家庄而来,打算让手下人休息休息。
眾人行不到二三里,便到了灵官庙前,朱全是个心细的人,便奇怪道:“这殿里又没有庙祝,
怎的不关殿门,莫不是有岁人在里面?”
话刚说罢,他便见土兵中有人面色古怪:“你有话直说。”
那士兵期期艾艾道:“去岁与显盖一起劫生辰纲的刘唐,便是雷横都头在此殿里擒住的。”
“还有此事!”朱空惊讶道,“我为何不知?”
“皆是因那显盖先请我们吃酒,后又称刘唐是他外甥,雷都头酒后一时不察被矇骗,便把人给放了..
“早就告诫过他吃少点酒!”朱全瞬间瞪起眼晴,一下子风度都没了,“省下钱孝敬老娘不好么?”
士兵缩起脖子:“....“
顶头上司骂另一个顶头上司不著调,做下属的果然还是不开口的好。
朱仝骂完,而后又看了看开著的殿门,將朴刀握在手里,自己一马当先在前,示意士兵们跟在后头。
待悄悄摸进灵官庙里,只见供桌上睡著个黑凛凛的大汉,此时时间刚过正月,虽是初春却寒气未消,这汉子竟还嫌热,全身脱得只剩条襠布,露出一身熊黑般的黑肉,破衣服团做一块当成枕头。
再看相貌,一字赤黄眉交加,怒发浑如铁刷,狞好似貌,无论怎么看著都不是个良善之辈空气里似乎有些怪味,朱仝耸动几下鼻子,目光隨之落在黑大汉右手边的两把板斧上,在火把照耀下隱约能看见斧刃上斑斑的血痕。
这是个凶人!
朱全立刻做出决断,悄无声息打出几个手势,士兵们会意,分出两人拿著火把退到殿门口,其余的则手脚上前,欲將这黑大汉绑起来。
岂料这时异变陡生,黑大汉不知是否被蚊虫叮咬到,忽地一巴掌糊到自己脸上,瞬间黑脸上出现五个红彤彤的指头印。
“你娘,哪个鸟廝打你爷爷?”
黑大汉吃疼,发一声喊睁开铜铃般的牛眼,正好与一个手拿绳索的士兵对上视线,然后两人就在那大眼瞪小眼起来。
一些深刻的记忆从士兵心底浮了上来,比如红毛啊,裸男啊,去显保正家里吃酒啊,后来红毛裸男追上来寻仇啊,寻仇啊,还有寻仇啊什么的。
黑大汉见士兵脸上的表情变化快速,先一步反应过来,抢起铁锤般大小的拳头,只一下捣在对方太阳穴上。
士兵一声不地倒了下去,黑大汉跳將起来,倒提著两把板斧,嘴里振振有词道:“你们这些鸟廝,趁著俺睡觉时偷袭,定不是什么好人!”
其他士兵们唬得连连后退,黑大汉身边空出一大片地方,朱全不见倒地的士兵有动静,当下明白这人已是凶多吉少,不由得將朴刀立於胸前,摆出一个架势,朗声质问那黑大汉。
“你这黑廝,好大胆!不仅拘捕,还胆敢伤我公人!”
谁知黑大汉听到后半句话竟面露喜色,刚才起的猛没太注意,这会抬头看了看自己周围,见届里的诸人都穿著公人服,便叫道:“既是本地的公人,爷爷问你们件事,这村里有个叫显盖的,现在人在何处?”
朱全还未答话,身后的士兵们乱鬨鬨叫起来:“这黑廝与显盖定是一伙的,朱都头不可放过他!”
听见背后的声,又看看黑大汉身边全无气息的下属,朱全心里不由得嘆口气,那对丹凤眼闭上又睁开:“黑廝,你姓甚名谁,与梁山泊之主又有何干係?”
朱全这个人吧,纵观他在原著中的表现,只能说他拧巴的很,私人品德极高却对职业缺乏忠诚度,显盖、宋江、雷横三人都和他是朋友,犯事后也都被他利用职务之便放过。
尤其是雷横,朱全为了他不仅丟掉官职,还被发配到沧州。
但当宋江等人请他上山聚义时,朱全又一再抗拒落草为寇,只等著刑期满后回到老家东山再起。
宋江是什么人?
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当別人拒绝他,得罪他的时候,他永远也不气恼,永远保持风度,从不与人计较,总是表现得很豁达、很宽容。
过后再让李逵几鸟斧劈了那廝。
所以,当朱全照料的知府家的小衙內被杀害后,他便再无了可退之路,没奈何之下上了梁山。
那位小衙內只有四岁,特別喜欢让朱全抱著他玩,头颅被李逵劈做两半个,死状极为悽惨。
谁又成想未来的一对冤家,提前几年便在这东溪村遇到了呢?
黑大汉,也就是李逵,听到朱全的问话瞪了他一眼:“俺问你显盖,你却扯什么梁山泊之主,
他是谁与俺有鸟干係?”
“..”朱全简直要背过气去,没见过这么傻的,连人话都听不懂,於是没好气地说道,“显盖就是梁山泊之主。”
朱全见对方恍然大悟,又在那里嘀咕什么“找错地方了,院长哥哥也不与俺说清楚”,心里闹不清楚对方与显盖的关係,忍不住又喝问道:“黑廝,报上姓名!”
“俺是李”李逵下意识回答,但马上想到来前被交代过的注意事项,连忙改口道,“俺叫李铁牛!”
“尔等鸟人不想死的话都躲开,莫要妨碍俺去梁山寻显盖哥哥!”
这话一出,朱全便存了放他走的心思,但有士兵们看著自己不好做的太明显,於是假意喝道:“李铁牛,你杀人拘捕,今天务必將你捉拿归案,看你能否胜过我手中这口刀!”
说罢便主动扑上去,朴刀当先挥出,但手底下留了几分力气。
李逵连忙举起双斧架住这来势汹汹的一刀,却听对方小声道:“往庙门口去。”
“说甚悄悄话,爷爷听不清楚。”李逵用板斧磕开朴刀,大喊了一句,“你这鬍子要打便打,
甚不爽利!”
朱全:“.—”
自己这是遇见浑人了,心好累,罢了,能救便救,救不了是他自己的劫数。
当下朱全懒得再说话,与这黑大汉廝杀起来,只斗了两三个回合,心里边就发现了李逵的路数。
原来这汉子只是力气大,手里的斧头使出来完全没有章法,一招一式全凭直觉和反应能力。
说他瞎几把砍吧,偏偏这廝的直觉堪比野兽,每一斧都奔著要害去,加上反应又快,防守起来也像模像样,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杀神。
如若是一般的武將遇上他,没摸清这货的套路前说不得要吃个暗亏。
但朱全是谁啊,马军八驃骑兼先锋使,在梁山坐第十二把交椅,虽说排名和实力都比较水,但在征討辽国、田虎时却有出色的战绩。
尤其是平定方腊期间的苏州之战,朱仝更是大展神威,阵斩飞云大將军苟正,生擒飞熊大將军徐方,后又在睦州戳死了元帅谭高,回京受封时官拜武节將军、保定府都统制,算是梁山眾將里少有的善终之人。
两人又斗了几个回合,李逵见对方不和自己硬碰硬,只是身形灵活地游走缠斗,不由得心里面愈发地烦躁。
“元那鬍子,你莫非从小没了爹被老娘养大的,连胆子也变得跟妇人一般小吗?”
李逵说话从不过脑子,骂起人来很有一套,不仅难听还贼拉损。
只见朱全果然被挑起火气,旋即使出真功夫,只是一刀便磕开李逵左手上的板斧,接著朴刀画了个半圆斩將回来,又將他右手中的答柄砍断。
而后趁李逵看著斧子断把发呆的瞬间,飞起一脚端在他的胸膛处,直把这黑汉子踢得倒飞出去,正好跌落在灵官庙门口,有士兵躲闪不及被李逵撞倒,骨碌碌滚在一处。
这一脚多少带点个人情绪。
朱全得手后没有马上追过去,站在原地吶喊道:“別让这廝跑了!”
他这一声是刻意叫的,心里盼著对方千万別一浑到底,幸好李逵还有些脑子,胸口处的巨痛让他清醒了几分,发一声喊推开压在身上的士兵,爬起来便衝出殿门。
临出去前顺手將断掉的斧柄戳在一个阻拦他的士兵脖颈处,木头茬子深深扎进肉中,那士兵哀豪看倒地,许是被戳破了大动脉,扑腾儿下便没了动静。
我cnm啊一一朱全心里那叫一个恼,当下心里不再存著放人的心思,只想马上弄死这个狗日的鸟人。
然而等他追出殿门后,见到外面黑乎乎一片,头顶上的月亮隱藏在云层中,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
就李逵那黑得跟碳似的皮肤,没入黑夜中简直像开了隱形掛一样,眨眼间就找不见人了。
同一时间,梁山泊大寨中,吴用在房间里正板著指头算时间呢。
“按理说书信早就送到江州了,戴院长派来的帮手也该到了吧?
一吴用嘀嘀咕咕道:“莫不是走错路了?哈哈———.不可能这么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