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孙儿请您赴死
再说史鼐史鼎两兄弟,自宫门而入,直至乾清宫。
进了乾清宫宫门之后,史突然双膝跪倒在地,一路膝行直至正殿。
史鼎见他哥这样,嚇了一跳,也不敢说话,连忙照猫画虎,跟他哥一样膝行而入。
等二人一路膝行,进了正殿。
李崇一看,双眼微眯,眼神莫名。
但这丝毫不耽误他跑过去,一把扶起史家兄弟,恼怒道:“两位爱卿,
膝行陛见,这是作甚?”
史『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道:“臣有罪,臣有不赦之罪,王子腾狼子野心,臣竟然没有提早察觉,险些酿成大祸,还请陛下治罪。”
史鼎一听他哥这话,登时便傻了。
什么,王子腾狼子野心!!!???
这,这,这怎么可能?
但相比於王子腾,史鼎无疑更相信他哥史。
他哥说王子腾狼子野心,那王子腾便一定是狼子野心。
史鼎连忙跟著跪倒在地,一脸惶恐的说道:“臣也有罪,臣差点,要不是兄长拦著,臣,臣差点......”
见史鼎都急得结巴了,李崇也被逗笑了。
这两位执意跪下请罪,李崇年仅十岁,能有几分力气,自然是扶不起来的。
李崇索性盘腿坐在地砖上,看著史家兄弟说:“让朕猜猜看,小史爱卿一定是听说王子腾回京,便急著想去见他,共商灭胡大计,是也不是?”
不等史鼎作答,李崇接著笑道:“大史爱卿一定拦著不让他去,朕猜的对不对?”
史史鼎两兄弟,以头抵地,齐声说道:“圣明无过於陛下,臣等拜服!”
“圣明个屁!”李崇唻骂一声,哈哈笑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最圣明,
因为死人永远不会犯错!”
“识人不明,不是两位爱卿的错,而是奸贼善於偽装,正所谓大奸似忠,说的便是王子腾这样的人。
別跪著了,朕赦你们无罪,快快起身,和朕共商灭王大计,朕说句心里话,若是没有贤昆仲相助,朕要剿灭逆贼,可谓难如登天!”
等史史鼎两兄弟起身之后,李崇与他们如何共商灭王大计,此处不再一一赘述,且说水溶回到北静王府,直接去了偏院。
在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门口停下了脚步。
这座小院土墙泥瓦,养著鸡鸭,院里还有一小块庄稼地,与气势恢宏,
金碧辉煌的北静王府,整体风格完全不搭,反倒更像是一处农家院落。
北静王在小院门口,站了一会,伸手想推门进去,推门的手又停下了,
手停在半空,停了许久才放下。
北静王又站了一会,嘆了口气,脚,转身便走。
恰在此时,一个精神翼的白髮老翁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了转身要走的水溶。
白髮老翁脸上的皱纹,一瞬间便笑开了。
“小王爷来了,咋不进来呢?我这耳朵是越来越背了,小王爷刚才叫门,我愣是没听见。”
老翁一边说著,一边过来拉著水溶的手,来到一个石头碾子旁坐下。
“小王爷你也真是的,门又没锁,你叫什么门啊,像小时候一样,直接推门进来不就行了,小王爷你呀,年龄越大,越和老汉我生分咯!”
老翁拍著石头碾子,说道:“小王爷,这碾子你还记得不?那年你才四岁,老汉我正碾糜子呢,老王爷抱了你过来,你一看见这碾子,就要爬上去玩,
老汉我抱著你,把你放在碾子上,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王爷你溜一下,给老汉的糜子上,尿了好大一摊尿,哈哈,把老王爷气的,差点打你屁股,还得是老汉我有面子,把你护在怀里,老王爷才没打得成。
老王爷当时和我说,老孟啊,这糜子吃不成了,扔了吧,我叫人给你扛十袋来,算是我这小孙子赔给你的,哈哈,就这样,老汉我白得了十袋糜子,一家子人吃了大半年都没吃完,
小王爷,你是不知道,老王爷让我扔了的那些糜子,其实我没捨得扔,
扔了那是糟践粮食呢,可不敢糟践粮食,这是救人活命的东西,再说了,小王爷的尿,不脏,哈哈,乾净著呢!”
白髮老翁絮絮叻叨说了很多,然后又进屋,搬出来很多吃食,堆在碾子上。
“小王爷,这是杏干,这是杏仁,这是酸枣,这里还有早上老母鸡刚下的鸡蛋,老汉我刚煮的,你小时候可喜欢吃了。”
水溶手里满了吃食,抬头看著白髮老翁,喊了声:“孟爷爷,”
便欲言又止,说不下去了。
白髮老翁名叫孟梁,是水溶的爷爷,老王爷的护卫亲兵,也是老王爷当年上百名护卫亲兵里,唯一一个全须全尾活下来的。
当年大乾远征西海沿子,结果全军覆没,老王爷也被抓了俘虏。
是孟梁化妆成牧民,混在牧民队伍里,一路尾隨,好不容易瞅准机会,
抢到一匹马,让老王爷骑马先跑,他留下来断后。
当时,大傢伙都以为,孟梁肯定是死了,结果没想到,他身中数刀,又被射了一箭,跌落湍水,被衝到下游,竟然奇蹟般的活了下来。
等他一路討饭回到京城,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自此以后,老王爷待孟梁,便如结义兄弟一般,故而水溶喊他孟爷爷。
时光荏苒,老王爷已故去多年,就连水溶之父,也都去世好几年了,可老孟梁还硬朗得很。
老孟梁说,这是他杀人杀的多,故而长命百岁。
那些被他杀了的贼子,都在下面保佑他多活几年,省得他下了地府,又来杀他们第二遍。
而整个北静王府,喊水溶为小王爷之人,也就剩下老孟梁一个人了。
见水溶欲言又止,孟梁问道:“小王爷,这是咋了?遇到啥难事了?没事,你告诉我,谁敢欺负咱北静王府,老子跟他玩命!”
水溶深吸一口气,问道:“孟爷爷,忠义伯府的梁总兵,和您是朋友?”
孟梁闻言,顿时气的吹鬍子瞪眼,道:“就凭他,也配当老子的朋友?
哼,他哥梁赞,是咱的生死弟兄,还有贾家的焦大,史家的李三,我们哥四个,一块死过好几回了,我们几个才是过命的朋友,才是自家哥们弟兄他梁贤,杀个人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的,要不是有他哥护著,他在战场上早死八百回了,后来还是老忠义伯,看在他哥的面子上,让他跟了小忠义伯,净干些端茶倒水的娘们活。
结果没想到,这小子的官倒是越做越大了,靠看端茶倒水,都能当总兵,小王爷,你说这大乾,还有天理没有?还有王法没有?
別看他现在当了总兵,看见老子,他也得乖乖过来行礼问安,叫我一声哥,嘿嘿,小王爷,这不是老汉我的面子大,这是咱北静王府的面子大啊,
开国勛贵之首,嘿嘿,闹著玩呢!”
北静王问道:“孟爷爷,你有几年没见过梁贤了?”
孟梁在脚后跟敲了敲烟锅,想了想,说道:“有两三年了,上次见他,
还是他刚得了个小孙子,专门跑过来,请老汉我喝了顿酒,那牛吹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孙媳妇,给他生了条活龙呢!”
北静王水溶,看著白髮苍苍的孟梁,站起身子,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
正在老孟梁一脸懵逼的时候,只听水溶高声道:
“孟爷爷,
为了大乾社稷,
为了北静王府,
孙儿水溶,
请您老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