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揽娇色

第90章 捉摸不透,拒绝


    沈洛泱抬眸,正对上君屹那双幽深冷冽的凤眸。他薄唇紧抿,下頜线条绷得锋利,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段流月几人慌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前方眾人这才惊觉,纷纷转身行礼。
    楚清音將行囊扔在地上,快步上前,眼眶微红地唤道:“殿下......”
    君屹连眼风都没扫她一下,目光始终锁在沈洛泱身上。
    他不过有事耽搁了,她竟弄成这般模样。
    髮丝散乱,衣衫沾满泥土,那张素来明艷的小脸惨白如纸,连唇瓣都失了血色。
    “怎么回事?”他声音沉得嚇人。
    楚清音见状,怕沈洛泱告状,急忙插话:“殿下,是沈洛泱先动手的,她还......”
    “闭嘴。”君屹终於施捨给她一个眼神,却是淬了冰的,“本宫让你说话了?”
    楚清音脸色一白,踉蹌著后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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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沈洛泱道。
    有仇她也当场报了,她没有告状的习惯,何况是跟君屹告状。
    以前跟君屹告状她也没討到什么好处。
    君屹看向走过来的程教头。
    见太子一副护犊子的模样,程教头也满脸无畏,他这人向来公平公正,谁来了也挑不出毛病。
    他如实道:“殿下,方才沈洛泱与楚清音两名学子打架,我了解清楚后,已经罚了楚清音加罚十斤。”
    君屹看向地上的行囊,程教头又忙解释:“给沈洛泱加重,是惩罚她偷奸耍滑……”
    君屹拉过沈洛泱的手,果然双手冰凉。
    就算现在天还没热起来,正常人负重登山也该汗流浹背,手足出汗。
    这熟悉的模样……
    君屹一瞬间看向程教头,目光森寒无比。
    程教头目光坦诚。
    君屹看向沈洛泱,忍著怒气道:“为何不跟教头明说?”
    程確一个糙汉子如不说明,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程教头疑惑道:“说什么?”
    “滚。”君屹扔给他一个字。
    程教头委屈:“殿下,你这,我……”
    君屹却不再理会,抓住沈洛泱的手腕:“跟我回去。”
    “我不……”
    不等沈洛泱说完,一件大氅將她兜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
    “太子殿下!”她挣扎著要下来。
    “再动一下试试。”他暗含威胁道。
    沈洛泱顿时僵住。
    隨后脸色爆红。
    该死的君屹,他居然敢打她、打她……
    见她安分下来,君屹面露满意,转身就要走。
    教头硬著头皮上前:“殿下,您这……”
    君屹脚步一顿,侧眸睨他,眼里满是冷漠。
    程教头瞬间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
    山风掠过,捲起君屹的衣角。他怀中的沈洛泱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盛满怒气的发红眼睛。
    经过楚清音身边时,君屹忽然驻足。
    “楚清音,再加重十斤。”
    说完,再不理会眾人各异的神色,抱著沈洛泱大步离去。
    山道上,只余下他玄色衣袍翻飞的残影,和那句飘散在风里的低语:
    “总是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眾人目送著君屹离开,目光齐刷刷落在楚清音身上。
    楚清音面色煞白,指尖死死掐进掌心,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山风呜咽,捲起一地枯叶。
    眾人或嘲讽或怜悯的目光中,楚清音单薄的身形晃了晃,像枝头將折的。
    “不是说殿下待她与眾不同吗?”不知谁阴阳怪气地开口。
    “太子金口玉言说要加罚十斤呢。”立刻有人接腔。
    程教头擦了擦额角的汗,硬著头皮示意学子:“按殿下吩咐...再加十斤。”
    两袋沙袋坠入背囊的闷响惊得楚清音一颤。
    女学子是负重十斤,方才被程教头罚了十斤,再加十斤……
    三十斤的重量压得她脊背弯折,可真正让她喘不过气的,是方才君屹看向她时那个淬了冰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骯脏的螻蚁。
    木玲瓏背著二十件沙袋,冷哼一声:“害人终害己。”
    楚清音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她踉蹌著迈步,耳边嗡嗡作响。那些窃窃私语化作毒蛇往心里钻:
    “方才看殿下那样子,分明沈洛泱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那些流言蜚语不会是楚清音自己散播的吧?”
    “我就说,天降哪里敌得过青梅。”
    “你们看她那样子……”
    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又看见君屹將沈洛泱裹进大氅的模样,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捧著什么珍宝。而对她……
    楚清音脚下一滑,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却没人来扶。
    泪水终於砸进尘土。
    这一刻她终於明白,原来最痛的惩罚不是三十斤沙袋,而是太子亲手將她钉在耻辱柱上,让所有人都看清——她楚清音,什么都不是。
    山雾渐浓,似乎要吞没了那个蹣跚的身影。
    只有楚清音眼底的恨意清晰得触目惊心。
    这一刻想要沈洛泱死的心到达了巔峰。
    她要拼尽一切杀了沈洛泱!
    ……
    君屹抱著沈洛泱一路下山,步履稳健轻鬆,仿佛怀里的人轻若无物。
    沈洛泱却羞恼得在他怀里不断挣动。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啪!”
    臀上突然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沈洛泱浑身一僵,隨即炸毛:“该死的君屹!我爹都没打过我......”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闷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衣衫传来。
    沈洛泱更恼了:“有病!被骂还这么开心!”
    “再乱动。”君屹忽然压低声音,带著几分危险的意味,“小心我们一块儿滚下山去。”
    沈洛泱顿时噤声,这里山路陡峭,確实危险。
    直到快到书院门口,君屹才將人放下。
    脚一落地,沈洛泱立刻弹开,转身就要跑。
    可走出两步又觉得不解气,猛地折返回来,在君屹含笑的目光中狠狠踩了他一脚。
    “嘶——“君屹佯装吃痛。
    沈洛泱满意地勾起嘴唇,转身跑了。
    君屹低头看著锦靴上那个小巧的泥印,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抬头朝沈洛泱跑开的方向扬声道:“跑慢些,当心又肚子疼。”
    在云雾山,远离朝堂,他和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沈洛泱先到了医署拿了些药。
    方才打架还是碰伤了,她身上肌肤娇贵,若不擦药,明日只怕要淤青。
    等回到斋舍,却发现桌上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
    沈洛泱走上前,查看了一番,发现是四物汤。
    所谓四物汤,便是里面加有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有补血活血、调理月事不適的作用。
    沈洛泱盯著那碗冒著热气的四物汤,指尖微微发颤。
    她想起十三岁那年,第一次来月事时疼得蜷缩在御园的角落里。
    她自小没有娘亲,爹爹虽然宠爱她,但毕竟是个男子,她对这方面的认知不足。
    她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那时君屹已经对她很冷淡了,许久不曾对她笑过。
    她觉得世间没什么值得留念的,就藏在假山里,想著乾脆一个人默默死在这里也很好。
    君屹是最先发现她的人,他將一件玄色外袍扔在她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每个月,只要她进宫,总会有宫人『恰巧』送来四物汤,她一直以为是姑母的吩咐。
    可现在这熟悉的一碗汤水出现在这。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面对她冷淡,一面又默默关注著她?
    “君屹……”她攥紧手中药盒,指甲几乎要嵌进木纹里,“你到底……要我怎样……”
    她是不敢再犯傻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好,比过去的十几年都要好,都要清醒。
    沈洛泱给自己上了药,桌上的四方汤已慢慢凉了,她起身端起汤水默默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