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润听到这话,他微微坐起身,黑暗中,他的神色让人看不清,只有一个隐约的俊秀轮廓,依稀可见他生得十分不错。
“江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美舒侧身卷着被子,半躺在床上,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梁秋润坐起来的样子。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知道。”
“所以,你要不要上来?”
“我们各睡各的被窝?”
首都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哪怕是在地上铺上一层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睡到后半夜肯定是透心凉。
她怕他别生病了。
梁秋润的视线凝视着她,他的眼睛极亮,哪怕是黑暗中,也能清晰的看到她的每一寸皮肉。
半躺在床上,被子下面隐约可见一个纤细玲珑的体态。
在往上被子口处,只露出了一张过于漂亮的脸,黛眉杏眼,琼鼻樱唇,脸蛋小而圆,莹润细腻的肌肤裹着骨头,这一张脸丝毫不见任何筋骨,线条流畅,下巴圆而润,很美,真的很美。
尤其是黑暗中看她,更是显得肌肤白的发光,跟牛乳一样鲜嫩多汁。
美不胜收。
梁秋润看着看着呼吸就急促了几分,他收回目光,低垂着眉眼,声音嘶哑,“我在问你一遍,真的要我上去吗?”
他这是给江美舒退路。
也是在给她退路。
这一问,江美舒反倒是迟疑了几分,她白皙的脸蛋上,多了几分茫然,“可以,但是我有个要求,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可以吗?”
她让梁秋润上来的初衷,也是怕他着凉。
更何况,他不举。
就算是睡一个床,应该也没事吧?
梁秋润听到这种单纯到可爱的话,他突然轻笑了下,是那种带着声音的笑。
噗嗤一声。
很突兀。
也给这个安静的屋内,多了一分别样的滋味。
“江江。”
梁秋润坐直了身体,端正地看着她,月色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一张脸清隽俊美,温和清润。
连带着声音也是。
“邀请一个男人上床。”他声音微顿了下,带着几分嘶哑和低沉,“万万没有盖着被子纯聊天的事情。”
“那要做什么?”
江美舒下意识地问出来,问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没过脑子问。
梁秋润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明没有开灯,月光也灰暗,但是莫名的,江美舒就是知道梁秋润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地看着她。
侵略,强势,以及充满着淡淡的占有欲和玩味。
这会的梁秋润褪去了白日里面的君子端方,他像极了一个老练的嫖客,在打量着面前的姑娘。
想到这里。
江美舒一阵呸呸呸。
这是什么乱比喻。
她不想和对方在撕扯了,因为她根本扯不过梁秋润,索性卷着被子,把自己都给包裹了起来。
一阵淅淅索索。
从被子里面发出一阵闷闷的声音,“不管你了,我睡了。”
梁秋润看到她这一副说不赢,就耍无赖的样子,轻笑了下。
那笑声太过晦涩,也太过黄了。
这让江美舒恼羞成怒,从被子里面钻出来,指着梁秋润鼻子,凶巴巴道,“在笑,你在笑我,我就我就——”
就了半天。
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
梁秋润安静的等待着她,看着她,就像是多年前他养过的一只,炸毛小猫咪一样。
头发竖起,张牙舞爪,实际上没有半分威慑力。
他闷声浅笑,“嗯?就什么?”
江美舒总觉得男人在笑话她,她鬼使神差地说道,“就——就咬死你。”
这话一落,梁秋润的笑声更大了几分,像是从胸腔里面发出的声音一样,闷闷沉沉。
是很开怀,很愉悦的笑声。
“江江。”他声音无奈,又带着几分淡淡的宠溺,“你好可爱啊。”
隔壁房间。
林叔刚换了地方,他也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直到,听到梁秋润的房间,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很愉悦,是那种很开心的感觉。
这让林叔微微顿了下。
他那浮躁,困惑,难过的心情,好像瞬间跟被抚平了一样。
林叔叔安静地听了一会,唇角也跟着下意识地扬了下,“秋润,还是要和小江在一起才会过的开心啊。”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秋润这般开怀的笑了。
实在是不容易。
梁家看着花团锦簇,实际上却是烈火烹油,婉茹嫁了个不成器的混蛋,这些年只知道玩,变着花样玩。
根本不顾家。
家里唯一的一座四合院,还是祖上传下来的。也就剩下一座宅子了,大头当年出事的时候,都给捐了出去。
捐成了空架子。
所以婉茹几个孩子,就算是结婚了,也都还住在一起,无他,出去了养不活自己。
大家都想占着老人的便宜。
唯独,秋润自小开窍早,知道家里日薄西山,一心想要出头,撑起梁家,他也确实做到了。
他是婉茹四个孩子里面,最小的,也是最争气的那个。
但是,他这些年过的太累了啊。
太累了。
别人看看着秋润,如今的位置高,年纪轻轻就到了肉联厂厂长的位置,那可是整个首都最好的单位。
没有之一。
但是他们没有看到秋润,有着加不完的班,开不完的会,甚至,连按时吃饭都成了奢侈。
想到这里。
林叔抱着枕头重重的叹口气,在黑暗中他看梁秋润住的房间,喃喃道,“既然小江能让你开心,那我就会对小江好的。”
他不像是婉茹。
也不像是梁父。
他们有那么多孩子。
林叔的这辈子,前半辈子活了秦婉茹三个字。
后半辈子,他就真的是活了梁秋润三个字。
*
隔天一早。
江美舒是被吵醒的,她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地上的被子早已经被收拾好了。
丝毫看不出来梁秋润,昨晚上歇在地上的痕迹。
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江同志。”
“江同志。”
“江同志!”
一声高过一声,像是珠玉落地一样,急急匆匆砸了下去。
江美舒揉了揉眉心,昨晚上梁秋润在这里,所以她没歇息好。
睡了一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
就跟在梦里打架一样,而不是在睡觉。
她起身慢吞吞的穿上衣服,这才开了门,见到王同志一脸急切的站在门口。
她问,“怎么了?”
王同志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瞧着厨房今儿的多了一个人,你们是不是打算开了我啊?”
难道是她偷拿东西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不然,梁家的厨房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啊。
江美舒没想到王同志一大早,吵吵闹闹,竟然是为了这个。
她蹙眉,“那是老梁的长辈,只是来家里住一段时间,没有人和你抢工作。”
王同志松口气,“那他做早饭了,我还做吗?”
江美舒摇头,“我先去看看。”
厨房。
林叔一大早就起来了,用着厨房的菜,做了一个萝卜丝肉饼,煎到两面金黄,焦香四溢的地步。
江美舒还没到厨房,就已经闻到了,她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林叔,您在做什么啊,这么香。”
林叔围着锅台转,闻言,他回头看了一眼江美舒,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做
了萝卜丝肉饼,你来尝尝?”
江美舒迫不及待的过来看了一眼。
嫩绿色的萝卜丝裹着白色的面粉和肉粒,炸到金黄的地步,萝卜丝往外冲的地方,翘起来了焦香的尾巴。
江美舒是吸一口气,在吸一口气,“看着就好好吃。”
林叔嗳了一声,“去洗把脸,锅里还炖着红枣小米粥,我瞧着你脸上没有太多血色,一起补一补。”
江美舒嗳了一声。
打开小砂锅看了下,果然看到了里面一锅红枣小米粥,小米熬出了橙黄色的米油,颗颗开花,上面飘着几颗被改了花刀的红枣。
当真是漂亮。
“我怎么瞧着这颜色,还加了什么啊?”
纯粹的小米熬出来,正常来说是黄白色,而不是像锅里面这般粘稠橙黄的地步。
“你眼睛厉害。”
林叔笑了笑,“我切了南瓜丢进去。”
黄南瓜被霜打过,又面又甜,和小米一起熬出了米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才是熬小米粥的秘诀。
江美舒竖起大拇指,“您懂的可真多。”
难怪一大早王妈,急吼吼的来找她,就按照林叔这能力,搁着谁谁不慌啊。
林叔笑了笑,满脸的褶皱都跟着慈和了起来,“都是一些基本功,以前小姐爱吃。”
这不,说错话了,把小姐带出来了。
正当林叔有些不安的时候,哪里料到江美舒,跟没听到一样,她笑了笑,“刚好我婆婆每次有好东西了,也记挂着我。”
“这么好吃的萝卜丝肉饼,我也给她送一些去,还有这小米南瓜红枣粥。”
林叔当即有些惊喜,“可以吗?”
江美舒,“自然可以。”
林叔越发卖力了几分,“那你等等我,你婆婆还喜欢吃南瓜花,我给她炸南瓜花,你一起带过去。”
所谓的南瓜花,不过是用着黄南瓜,切成块,雕出一朵花来。
在把南瓜花放到鸡蛋清里面,沾一遍,使得整个南瓜花都裹满了鸡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