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冷酷
最终，李川的视线落在了无回渡上。
贯穿秘境的长河正剧烈变化著，
浑浊的河水中，一抹澄澈的寒芒悄然亮起，寒芒无声地旋转，仿佛在汲取河水中的种种污秽。接著，玄光翻转，向上顶起了一片巨大的河面，露出了下方奔腾涌动的瑰丽光彩。
被掀开的河面中，万点星火悄然亮起。
最终，整条河流向两旁舒展，瑰丽的光尘在其中流转，玄奥的道纹若隱若现，闪烁不定。
一个身披薄雾流霞的女子，悄然出现。
她仰起头，正迎上了李川的视线。
李川的视野中，那女子穿过了点与横，向他不断的靠近。
她似乎也能操控点与横。他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便看到女子身周的点与横动了，快速地组合成了各种结构。
“原来你眼中的世界，是这样的。”那女子说。
点与横散开了。
李川视野中的画面又变了。点与横开始收束，河水的水流出现在他眼中，下一刻，他便仿佛与那女子並肩站在了星火灼烧的河面上。
“盈凤真仙？”李川问。
“现在还不是。”女子说。
“因为，道途吗？”李川问。
“算是吧。”盈凤说。
“我补不了。”李川说。
“你还没开始。”盈凤说。
“道心破碎，道途衰败，即便翁仙与岱宗，没有对你下手，你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李川语气淡漠平静。
“那我还有多少时间呢？”盈凤问。
“几千年吧。”李川说。
“是吗？”说完，盈凤伸出手来，皓白的手腕上，戴著一串菩提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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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焰海上，十二颗菩提珠聚拢，回到了李川的手腕上。
接著，盈凤转过身，河水如镜台，映照出了秘境內外的光影来。
十一座渡口已经被点亮。
一边的夜空，星辰依次熄灭。几息之后，漆黑之中，九道光河同时垂落。
“开始融合了。”盈凤说。
九海之中，一片静寂。
三万年前与三千年后的海水，被一种无形的，不可抗拒的伟力，缓慢，平稳，又严丝合缝地推动著。
海水无声的互相沁染、渗透。
一座座岛屿，诸多异象，都被那伟力一一抹平。
九星形成的光河，在漆黑的天幕上缓缓旋转，与十一座渡口应和著。
九海外的天空，也黑了下来。
玄门修士一个个停下动作，仰望天空，但片刻后，又继续著手中的工作。
“你完全可以阻止的。”李川说，语气依然淡漠。
“我为何要阻止呢？”盈凤反问，她从河水之中，捞起了一根树枝来，那树枝一边嫩芽初吐，一边枯枝悬掛。
“没有你的『允许』，翁仙无法驱动落霞秘境。”李川说。
“你看到那束光了吗？”盈凤问。
“还没有。”李川说。
“三万年前，我，天苏，还有其他三千仙人，以自身道途，合於天道，將整个世间，隱於那束光之外。我们確实拯救了眾生，但我们的所作所为，亦导致了一个结果，天道变得不稳，出现了裂隙。”盈凤缓缓说道。
“天道有隙，並不是说，真有一个裂隙，或者创伤，而是意味著，这整个世界都开始失去了稳定。而持续三万多年，让世间隱於那束光之外，更加剧了天地失衡的速度。所以，这一次的大劫，便是最后一次劫了，劫气喷涌，衝破所有天地法则，最终心渊再次爆炸，世间一切都回归到最初。”
“苟延残喘，三万多年，也不过是这个结果。那……如果有一个，或者几个人，在那之前，献祭眾生，挣脱心渊的束缚，逃离了既定的宿命……你认为在这样的结局之后，该如何评价他呢？”
“我不会思考这样的问题。”李川说。
“你知道你是谁吗？”
“知道，李川，云桥乡人，钦天监李博士，《纹经》传人。”李川说。
“那你会怎么想呢？”盈凤问。
“我只知道在那个结局之后，还有人不甘心想要去改变它，这些人中，包括你。还有，我想活下去，当大官，寻长生。”李川回答。
“这样啊……”盈凤说。
“九峰真仙上界后，为何要让凡间逐渐遗忘神魔两族的事跡？”李川开始主动发问。
“因为我们曾期待，三万年中，会有新的大道诞生，从而补足天道，甚至能与那光对抗，还有……奢望那束光持续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为此我们都在下界留下法门。”盈凤说。
“菩提珠不行吗？”李川问。
“还差一些。”盈凤说。
“异鬼究竟是什么东西？”李川问。
“你该问你自己。”盈凤说。
“我？”李川感觉到河水流过他的身体，一直紧闭著的箱子鬆开了一隙。
河水之中，映出了一个平凡的村落来，一百六十八的村民，平静地生活在其中，有人死去，又有新的生命诞生，一年，两年，二十年……一代又一代……突然有一天，在地中劳作的村民，突然停了下来，扔掉了镰刀，像是被什么力量驱使一般，向村前的大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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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两个，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大树下，排布成一个奇怪的图案来。
他们同时张开嘴。
他们的身影，声音，都融在了一起，仿佛重新组成了一个器官，发出了一个古怪频次的声音来……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李川听到了那个声音，古老的，绵长的……
它在说什么？
不，它来自於何处？
李川的意识跟隨著那声音，不断的上升，再上升……穿过上界，再往上……
就要抓到了！
这个时候，声音消失了，河中的幻影也消失了。
他听到盈凤说：“那个声音，在更遥远的地方，穿过了那束光，传递到了这里。你明白了吗？”
“那个声音的主人，能抵御那束光？”李川问。
“没错。”盈凤说。
“池鳞也在找那个声音的主人？”李川问。
“他做的更多一些，”盈凤抬起手来，河水之中，出现了一具巨大的玉骸来。“他可能在更早之前，便和那声音的主人，有了交流。所以他才会让魔灵沉於心渊，才会为异鬼的出现，做了那么多准备。”
“那你呢，天苏呢？”李川问。
盈凤回答：“魔灵催动落霞秘境出世后，我才醒来，才开始推衍一切的因果。”
“然后你选择放这么多修士进来，任由他们变成异鬼？”李川问。
“我选择顺势而为而已。毕竟，究竟哪个选择更好，现在谁也说不清。”盈凤说。
李川伸出手，拨动河面，海潮眼外的景象，出现在河面上。太素域破了，云气消散了，沉溺於幻象的修士却並未醒来。
此时的他，能够轻易让他们清醒过来。
盈凤真仙也能轻易让他们异鬼寄生，再轮转数十数百年。
……
李川沉默的时候，盈凤转过身来，说：“小老鼠，別藏了，出来吧，我刚刚看到你了。”
小老鼠探头出来了，懵懂说：“盈凤仙子，你知道我？”
“当然了。”盈凤回答，“你还记得，上次见面，你对我的盈翎罩做了什么吗？”
“你知道？”小老鼠惊恐地问。
盈凤说：“当然知道。”
“那天苏呢？”小老鼠问。
盈凤笑著看著他。
小老鼠愣住了，他喃喃道：“原来他知道。”
他回到了李川的识海中，发著愣。
接著，盈凤对李川说：“你知道结局，继承了他的意志，走到了这里。那我便將这一世的选择，交到你手里。”
河水之中，出现了更多的画面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