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切扯淡没来由
云长空转眼看去,只见赵敏与朱九真相隔一丈,遥遥对峙。
赵敏盈盈一笑,道:“好啊!好一个大江东去帖!”
卫璧、朱九真、武青婴听了这话,都是一愕。
卫璧、武青婴他们与朱九真从小一起长大,也是文武兼备的人物,认得这是“大江东去帖”。
却没想到一个看着比自己小了四五岁的人竟也识得,可这少年与朱九真过了十余招,他们却对这少年人来历一无所知。
朱九真适才被赵敏一剑震的连退数步,左手笔险些脱手,此刻被她道出武学根底,心中一阵慌乱,喝道:“你叫什么名字?怎地知道这是’大江东去帖’?”
原来昔日朱子柳乃是天南第一书法名家,后来武学愈练愈精,竟自触类旁通,将一阳指与书法融为一炉,传至此时,朱家武功也与书法有关,朱九真每日都须习字。
这苏东坡的’大江东去帖’是她父亲的得意武功,竟然被赵敏看出端倪,可她却不知道对方来头,必然要问个清楚。
赵敏笑道:“你这路武功与书法有关,虽然精妙,只可惜文不成武不就之人施展出来,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朱九真一瞥眼间,见卫璧和武青婴在一旁低声细语,不知说些什么,心中妒意又生,更加气愤,说道:“你就算识得,未必便能拆解,单是嘴上说说,哼,算什么本事!”
一声甫毕,向前抢上,双笔舞成一团白气,再次攻了上去。
赵敏心道:“这女娃如此骄横,云哥说我跟她像,应该是指这出了。”
她身子陡然摆动,手中短剑“当”的一声,恰到好处地荡开了这一招,寒光闪烁,恰似浪般洒向朱九真。
朱九真方才已然知道对方不是凡俗之辈,不敢掉以轻心,今见对方双剑虚实莫测,立即收笔贴身,身形猛旋。
只见两人盘旋飞舞,剑光电闪,双笔纵横,竟不闻兵刃碰撞之声。
云长空这才细看朱九真笔路,见她双笔闪烁,时而如灵蛇蜿蜒,古怪刁钻,时而气势雄浑,一时如瑶台簪,娇媚自喜,一时又若天马行空,不可羁勒。
赵敏却是剑光如水,看似轻柔,实则玄机暗藏,在身前织成一道银色屏障,朱九真的每一笔,她都能料敌机先。
要知道赵敏经书诗词无不精通,对于朱九真书法之中有点穴,点穴之中有书法的功夫,只是数招,就看了出来。只是她武功学得杂了,虽然会者甚多,却驳而不精。
但是朱九真这一路功夫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文武而途要俱达极高境界,方能发挥妙处。她毕竟功力、以及书法火候都差的远。
再则“判官笔”乃是武林中有文兵刃,贵在潇洒自如,姿态飘逸。倘若一味蛮打恶斗,不免落了下乘。
朱九真武功本就不及赵敏,还墨守成规,要在心上人面前保持风度与美感,所以赵敏更加游刃有余,大有一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巍峨之概。
云长空看着赵敏胜券在握,对她武功根底也一清二楚,这时着重去看朱九真笔路。
对于她的一趋一退,都悄悄记在心中,一面揣测其精微之处。
朱九真武功境界,可不代表一阳指书的境界,这一阳指的点穴之道,乃是武学中的巅峰功夫,只是能否练到这一境界,又是另一回事了。
云长空武学修为深厚,举一反三,越看越觉朱九真的点穴手法大有借鉴之处。
当朱九真将这一路“大江东去贴”写到“一樽还酹江月”的“月”字诀上,左手笔自右向左一掠,右手笔惊雷奔电般的划了下来。
云长空心中一动:“嗯,她的杀招隐藏于后,双笔要点敏敏胸腹!”
他这样一想,手中已经握住了筷子,赵敏遇险就相救。
但见赵敏人已退到六尺外,朱九真不禁一笑,向前奔去,右笔指向她胸腹之交的“巨阙穴”,左笔指向她脐眼“神阙穴”,凌厉无比。
赵敏美目含怒,叱道:“若用剑法胜你,谅你不服!”身子微微一侧,这双笔从衣服上擦了过去。
赵敏双剑倒持,已经点在了朱九真的手腕上。
她尚未觉得疼痛,斗然间就听得叮叮两声,双笔脱手飞出,已经没入砖墙之中,笔尾露出在外者不过数寸。
朱九真一跃退后,俏脸通红,嘴唇颤抖,她哪里不知刚才赵敏能用剑柄点穴,就能用剑尖。
“好啊,好啊,今日可算让我老头子大开眼界了。”司徒千钟那是赞不绝口:“惊天一笔朱长龄,以文昌笔。大理段氏一阳指驰誉武林数百年,盛名卓著,老朽闻名虽久,但却始终未能亲眼目睹。
但今日一见朱小姐,果然不凡,日后不要耽于情色,苦练武功,将来不难继乃父声威。”
朱九真听了这话,呆了呆,忽地泪涌双目,颤声说道:“你说什么风凉话!”
司徒千钟哈哈一笑:“你们这些大姑娘,明明爱哭鼻子,还都这么肝火旺盛,争强好胜!”
说着看向赵敏:“我老头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武功虽好,却博而不精,杂而不纯,遇上真正好手,终归无用!”
赵敏方自挑眉,司徒千钟又一摇酒葫芦,继续说道:“你别这么大火气,不过你这年纪,如此身手,当今武林年轻一辈,能与你相比者,那也没有几个。
不过年轻人争胜好强,最是要不得,尤其女子!”
朱九真一听这话,看着赵敏,颤声道:“你也是女子?”
赵敏未及开口。
武青婴微笑道:“真姐,人家让你将大江东去帖都写完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朱九真一呆,见赵敏俊美异常,再想到刚才与之对战,鼻中闻到一阵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幽香,的确是女子香味。
自己左笔掠,右笔直而钩,再加一招“双阙归元”,正是最后一字的“月”字诀,原来这女子早就知道了,那不是将自己当作傻子来耍弄么?
再一看武青婴那样,以后指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
朱九真想到这里,羞愤难当,一抹眼泪,夺门而出。
“表妹!”卫璧立刻叫喊追上。
“师哥。”武青婴冷冷道:“人家不过败在女子手中,哭一场也就是了,你跑去干什么?好安慰人家,讨个将军封号吗?”
卫璧见到朱九真梨带雨的样子,心疼坏了,好赶上去安慰,只是师妹这样一说,他又定住了脚步。
在他心底,虽对雪岭双姝无分轩轾,可是知道师父武功深不可测,自己蒙他传授的,最多不过十之二三,要学他绝世功夫,非讨师妹的欢心不可,当下对武青婴笑道:“师妹,武朱两家世代交好,我舅父亡故,就剩表妹了,我若看着她被人欺负而不顾,那也有违孝义啊!”
武青婴明知他心有所想,却也钟情于他,说道:“那你可以向这位姑娘讨教一番,打败她,或者迫出她的根底,比安慰真姐,岂不是强多了?”
卫璧一想也是,转过身来,只见赵敏已经回坐而去,根本没搭理他。
赵敏学了一身武功,很少与人动手,更加没有杀过人,眼见朱九真美貌,便想借机玩玩,要说和男人动手,却并无太大兴趣。
卫璧看了看她同桌几人,不是老婆婆就是好像僵尸一样,还有一个丑八怪丫头,低声道:“师妹,她同桌几人古里古怪,应该不是易与之辈。”
武青婴素来崇仰师哥,听他这样说,也不多说。
就在此时,只听司徒千钟说道:“我老头子刚给你们说,年轻人不要争胜好强,你们还是不听,你们怎就不能学学云长空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震。
就是云长空也是一惊,以为自己被他看出了根底,可自己一未展露武功,二戴面具,怎么可能?
只见卫璧淡笑说道:“前辈,云长空之名,我等倒也听过,但其人已经消失江湖四年之久,昙一现,又有什么值得效仿的呢?”
司徒千钟嘻嘻一笑道:“像你们年轻公子哥,岂能懂云长空的高深莫测!”
小昭突然接口说道:“前辈这么说,我等倒也好奇,倒要请教!”
司徒千钟惺忪醉眼向她一瞥,说道:“你们不远千里而来,不就是为的屠龙刀这桩事吗?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我老头子就当他是放屁!”
“哈哈,司徒酒鬼,我看你才是满口放屁!”
只听脚步声响,显然有人上楼。
司徒千钟说道:“马道长,你们西凉三剑以三才剑阵示人,实则暗藏正反五行,虽然厉害,却也不是了不起的功夫。跑到这昆仑山来,你们青海派更算不得什么!”
众人转过头看去,只见楼梯口走上三个黄冠道人。
中间一人短须戟张,又矮又胖,说道:“青海派算不得什么,你司徒酒鬼这就来试试!”
司徒千钟道:“马法通,邵鹤邵雁三位道兄,你们是用剑的,便夺到屠龙刀,又不会使,瞎起什么劲?
我看哪,就是你们长辈“青海三剑”亲自到来,也未必能够如愿以偿。
你们觉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看是送命送的最稳当!”
司徒千钟说话疯疯癫癫,却另有过人之能,相识既广,耳音又是绝佳,不用看人面貌,就能将说话之人指名道姓地叫了出来,连根底也都无一有误。
云长空,金婆婆,赵敏等人却也不禁佩服。
西凉三剑找了一桌子坐了下来,要起了饭菜,那个短须的邵鹤道:“屠龙刀吗,谁不想看看,司徒酒鬼,贫道听你说云长空如何如何,莫非他重出江湖,也来昆仑山了?”
赵敏向云长空微微一笑,心道:“人就在这里!”
司徒千钟道:“邵道长,你还以为云长空会和你一样,来抢屠龙刀吗?”
另一个道长道:“云长空武功虽高,未必就是天下无敌,他抢难道不正常?”
司徒千钟嘻嘻一笑道:“以己度人哪!”大口喝酒。
武青婴柔声道:“司徒前辈,那位云长空真就那么了不起吗?
我听中原来的人都说他武功之高,恐怕除了武当张真人,谁也未必能胜他一招半式!
更有人说,他年纪比我还小几岁,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实在让人难信!
这天下事没有您老不知道的,是不是这样啊?”
司徒千钟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别说你们,就是老朽,自忖足迹满天下,对江湖上各门各派的独家武学,了如指掌,可对于云长空,如非亲眼所见,纵然听人谈起,只怕也不敢深信。”
云长空听这不曾相识的老头这样说,虽然不动声色,却也难免惊诧,莫非他认得自己?
赵敏听旁人夸情郎,眉宇间掩不住地流露得意神色。
小昭也忍不住好奇之念,问道:“这么说来,您老与这云长空必有一段大动人心的经过了?”
她被母亲一直养在旁处,从不接触江湖,她母亲也不说云长空之事,虽然与云长空一路通行,却也从不深谈。
云长空自然不会说自己做过的事。
司徒千钟目光一扫,见伙计们以及酒客们都凝神而望自己,脸上微现焦急之情,西凉三剑、卫璧、武青婴也都把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不禁老兴勃发,哈哈一笑道:“各位既然都有兴趣,那老头我就说说吧。”
司徒千钟喝了一口酒,说道:“云长空出道甚早,十一岁就杀了江湖道上成名多年的巨寇殷无寿,虽然江湖上说他是武功过人,可经过老头详细打听,找到了当年在场之人。
其实也无他,就是此人心思缜密,行事狠辣,伏低做小慢殷无寿之心,突然袭击,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致使殷无寿命丧晋阳镖局。若论真实武功,当年的十个云长空,也不够殷无寿一手捏的!”
云长空听见自己黑历史,也只淡淡一笑,浑不在意。
赵敏却给她挤眉弄眼,手指在自己脸上一刮,以示羞他。
卫璧冷笑道:“原来如此,人人说他英雄盖世,原来是个徒具虚名的贼小子!”
赵敏可以羞云长空,别人一说,大感不服,一扬双眉,接道:“殷无寿武功之高,多少成名多年的人物尚且不是对手,一个小孩子打不过再正常不过,他能杀了对方,这叫大丈夫斗智不斗力!”
武青婴也不希望情郎受人之气,正待开口。
却听司徒千钟说道:“你说的对,云鹤当年新遭断臂,伤势未愈,武功大打折扣,云长空为了活命,斗智而胜,虽不光明,有些阴险,却也不能怪责于他。
后来云长空也不知道在哪里躲了几年,一出江湖,所为之事,那可震动江湖,武功之高,当世高手均难与其抗衡!”
卫璧不服道:“不是还有张真人吗,又不是天下武林中人,没有一人能言胜他!”
司徒千钟点头一笑,道:”当今武林,虽然推重张三丰为天下武学的泰山北斗,可少林派千百年来就是武林中的头儿脑儿,没有屠龙刀,仍旧是武林至尊。
只因武当派有了张三丰,才会与少林寺相抗衡,没有张三丰的武当派,和少林寺无论是底蕴还是实力,都没有可比性,这事大家虽然没有传诵,但也未否认,只因大家彼此心中有数……”
西凉三剑中的邵雁道长说道:“你说的这事与云长空有什么关系?”
司徒千钟哈哈一笑道:“你知道少林三大神僧与云长空黄鹤楼一会,对他什么评价吗?”
“什么评价?”所有人异口同声。
司徒千钟喝了口酒,阴恻恻地道:“他们说,云长空只要愿意,可以遍学本寺七十二绝技!”
“啊?”所有人无不震骇。
“这怎么可能?”西凉马法通说道:“你这老不死,胡说八道吧?”
司徒千钟冷笑道:“你说我胡说八道可以,可空智神僧身怀少林寺十一门绝技,他说的话,难道是胡说八道?”
西凉三剑对视一眼,都没话说了。
司徒千钟继续说道:“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名扬天下,千百年来很少有人能练到十二门以上,空智神僧练成十一门,却说云长空举手投足,都是他少林绝技的影子,不知融合了多少少林绝技!
那空性神僧只是用了一遍三十六路龙爪手,就给他学了去!
空性被败于无形之中,那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此两桩,就可想见云长空武功,是何等高强了!”
武青婴道:“那他武功既然这般高强,天下谁人能敌,况且我听说曾有人推举他为武林盟主,他为什么拒绝,要隐退江湖呢?”
司徒千钟哈哈一笑道:“天下怎有尽如人意之事?云长空武功虽高,心机虽敏,可他太年轻,这份成就,早就让自己处在风口浪尖,成了众矢之地。
他就跟那屠龙刀一样,每在江湖出现,就会成为武林的一大祸端,伤害人命,戕贼人心!”
西凉三剑中的邵鹤惑然问道:“这是甚么意思?”
司徒千钟冷笑道:“就因为谢逊在光明顶的一句传言,未加证实,你们西凉三剑都跑来昆仑山了,难道是来领略山色的吗?”
卫璧失笑说道:“听前辈这样一说,云长空倒是大圣大贤了?”
司徒千钟道:“你这年轻人不要不服,你师父武烈武庄主先辈师从于郭靖郭大侠,学的是洪老帮主神功,按道理,你们的起点比云长空好多了,可为何你的武功给他提鞋都不配呢?”
这番话儿只把卫璧气得妒恨之色,洋溢眉宇,咬牙说道:“前辈,我与云长空也没斗过,也没展露武功,如何落的如此评断?”
司徒千钟口角间绝不饶人,说道:“我奉劝公子最好打消与他动手的念头,因为你自取其辱也就罢了,别损了郭靖郭大侠的威名!”
卫璧听他说完,已经脸色铁青,发出了一阵长笑,冷冷说道:“前辈如今便下断语,似乎言之过早……”
司徒千钟摆手道:“你说说修习内功最忌讳什么?”
卫璧当即一愣。
司徒千钟接口说道:“修炼内功,最该恬淡寡欲,名缰利锁乃为大忌。尤其郭大侠正直侠士,修炼他的武功若是不能挣开名缰,跳开利锁,岂有所成?
你朱武两家所行所为与郭大侠的言传身教,又有几分相似,还想学成他的绝世武功?
你看不起云长空,可人家面对武林盟主,丐帮帮主的名利诱惑,都毫不动心。我说一句话,你就面色铁青怒而不止。
云长空出道以来,不知遇上多少谩骂,他都一笑置之,从来没因为被人辱骂,而动怒,这份宠辱不惊的定力,你能跟他比?
我说你两句,你就咬牙切齿,这种心性能练成高深武功吗?
听见谢逊屠龙刀你看你们震惊的那样,是不是也想夺过来啊?”
赵敏微微一笑,又给云长空挤眼睛。
此话一出,卫璧与武青婴脸色极为苍白。
想到他们昔日骗取张无忌,觊觎‘屠龙刀’,欲据为已有,好称霸武林。
此等品格行为,别说与郭靖所传,那与一般黑道邪魔,都没两样了。
其实司徒千钟一语道破了本质,武青婴祖上武修文虽拜郭靖为师,但限于资质,他的降龙十八掌并未练成,传到武青婴之父武烈的手上,那降龙十八掌的招式仍是全然知晓的,其中威力却仍然一点也发挥不出。
武青婴常见父亲在密室之中,比划招式,苦苦思索,十余年来从不间断,但始终无甚收获。其实就是心性不合武学法义,理解领悟不了武学道理,更别说融合在招数中了。
朱长龄文才武功俱臻上乘、聪明机智算得是第一流人物的高手,不但内心阴暗,想如何让张无忌引他去杀害谢逊,抢得屠龙刀,成为武林至尊,人人遵奉自己号令。纵然落下悬崖,在那种绝境,他内心仍旧心猿意马、神驰红尘,终究练不成真正上乘的内功。
故而大理段氏,九指神丐、北侠郭靖等人都是雄视天下的高手,可传到后来,门人弟子都不成器,也全非资质问题,多因心性不足,无法神与意合,也就练不成神功。
就特别简单的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乃是降龙十八掌最基本的道理,又有几人能够领域这其中深意。
简而言之,有本事,想打死人,再容易不过,是人都会;但有本事却不想打死人,又有几人能够明白,为何要这样做?
很多人会想,我习武就是为了打人杀人,你不让我打,这种人想一辈子,他也不明白!
自然也就不能做到“有余不尽”,做不到“有余不尽”,那这“降龙十八掌”一辈子也练不明白,就是这样。
以云长空而言,他纵然“罗汉伏魔功”入门之后,倘若满脑子想着自己当丐帮帮主、武林至尊、称霸武林、美女环绕等事,他也练不成“罗汉伏魔功”。
只因他没有这种名利之心,哪怕天下第一的念头也没有,也就暗合神功法义,不练自练。
马法通说道:“司徒老儿,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司徒千钟摇摇晃晃起身说道:“我来看,有多少英雄豪杰,会为了这武林至尊染血昆仑山啊?哈哈……”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摇晃着矮肥身躯,踉跄下楼而去。
司徒千钟下楼了,却作歌高唱道:“百岁光阴能有几,机关用尽也徒然。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得了千钱想万钱,做了皇帝想成仙。遇饮酒时须饮酒,青山偏会笑人愁,甘贫守分随缘过,便是逍遥自在仙。”
要说他之前,旁人觉得是在胡说八道,但这时听了这番话,都有些沉醉。
这知足不辱的道理,这里的人都懂,可实难做到,也就会纠结,所以仿佛为他酒意所醉!
司徒千钟一切都看的明白,奈何无力阻止,这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悲哀。
他想醉,不想醒!
云长空不禁哈哈大笑道:“得失荣辱总在天,一场扯淡没来由!”
司徒千钟大笑:“情字苦味百倍酒,劝君切莫轻入口!”
武青婴忽然像从梦中憬醒一般,看了一眼卫璧,说道:“师哥,你究竟喜欢谁?”卫璧道:“师妹,你不要听这老儿自作聪明,满口胡言,我们回去,走!”说着下楼而去。
武青婴只好跟上,
云长空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先安置,我去办点事!”
赵敏撅嘴道:“不能带上我吗?”
长空道:“你去不大方便。”说着身子一晃,已经穿出窗外。
赵敏哼了一声,撅嘴道:“他避开我们,是干什么?”
小昭叹了口气道:“你不觉得刚才司徒前辈,提到谢逊屠龙刀,武家兄妹俩的表情不大自然吗?”
赵敏瞬间恍然,说道:“我也去!”
身如乳燕掠波,掠出窗外,跟着长空而去。
……
卫璧与武青婴听到屠龙刀现世昆仑山的消息,还是第一次,出了镇子,纵马紧赶急奔,要去告知武烈。
猛可里,呜的一声,一道灰影捷逾电闪,凌空射出,落在了山道上。
卫璧与武青婴紧急勒马,马匹长嘶。两人名门弟子,不及细想,呛然拔剑。
就见来人长衫迎风,立若渟岳。
卫璧与武青婴心头一震,齐声道:“是你?”
“是我!”云长空微笑道。
两人见他脸如僵尸,瞧他适才的轻身功夫,竟然追及奔马,后而先到,实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只是武功如此之高,却如此丑陋,显然老天爷还是够公平。
卫璧翻身下马,抱拳道:“阁下拦路有何指教?”
云长空笑道:“指教不敢当,你既然是郭大侠徒子徒孙辈,看在他份上,我有件事要问你!”
卫璧道:“在下定当知无不言。”
“好!”云长空点头道:“张无忌在哪里?”
卫璧一口气憋在胸口,急咳数声,武青婴脸色涨红,说道:“谁是张无忌,我们怎么知道?”
云长空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们表情都将自己出卖了,还嘴硬。难道非要我来硬的才能老实吗?”
武青婴脸一沉,道:“你人不人鬼不鬼的,当我们怕你吗?”
话刚一出口,忽然劲风飒然,啪的一声,武青婴啊的一声,脸上多了一个通红掌印。
云长空仿佛没有动过,武青婴几乎痛出泪来,双眼死盯着云长空。
只听云长空道:“能抽你巴掌,就能割你喉咙!”
山道上寂静无声,卫璧与武青婴沉思默想这丑坏人从何处得知张无忌消息,却也毫无头绪。
卫璧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阁下从何处得知张无忌消息!”
云长空一个箭步抢上,“啪”的一声,掴中卫璧脸颊,他立地转了一圈,跌出丈外。
云长空道:“是我在问你!”
卫璧一向心高气傲,被人抽嘴巴子,还当着心上人,自然老羞成怒,叫道:“我跟你拼了!”
说着抓着手中长剑向云长空当胸刺来。
云长空冷笑一声,左手疾探,抓住他手腕一拧,已夺过了长剑,便如他乖乖地将剑递来一般,跟着飞脚将他踢了个筋斗。
卫璧趴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嘴血水,云长空一步跨过,欺近面前,长剑往他咽喉一指,看向武青婴,喝道:“说是不说?”
武青婴不由打了个冷噤,退后两步,带着哭腔道:“我们真不知道张无忌在哪里啊!”
卫璧怒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青妹,不要跟他说话!”
云长空冷冷一笑道:“你也算大丈夫?少他妈的丢人!”
忽听身后传来呵呵笑声,就见金婆婆,赵敏,小昭并肩而来。
金婆婆冷冷道:“你连问话都不会!”
云长空道:“那你就教教我呗。”
金婆婆冷笑一声。
卫璧与武青婴见这老妪仿佛脱胎换骨,此刻含胸挺立,有如一只出群孤凤,哪里有半分老态龙钟之像。
金婆婆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掠前,右手轻轻一挥,一股柔和内力如春风拂面,从云长空手中拿来了那柄长剑。
手臂一震,泛起幽幽寒光,搭在了武青婴脸上,冲她温柔一笑,目光又落向卫璧,淡淡道:“再不老实,我一生气,手就会抖。”
武青婴身为美女,最爱惜容貌,感受剑尖落在脸蛋上,已吓得容失色,直接晕厥过去。
“师妹,师妹!”卫璧大叫。
赵敏苦涩一笑道:“看来这种手段还是见效快!”
云长空叹了一声,这种手段,他不是想不到,只是做不出来。
这也是他自知当不好头领的原因。
要成大事者,至亲也可杀,必须得有无情无义的操守,像他这种心生不忍,绝对成不了事。
“她只是吓晕了!”金婆婆将剑提起,朝着武青婴的眼睛,手腕又向下一送。
卫璧急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张无忌我是见过,可他五年前已经跳崖了啊!”
“跳崖?”金婆婆道:“说详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