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仙:我有一个进度条系统

第141章 血战


    隨著石堡內那批身著玄青甲衣、周身涌动著灼热玄阳灵力的弟子如洪流般涌至,
    丙字三號阵地那摇摇欲坠的防线终於被稳住。
    原本凶悍逼人的还真宗御傀堂攻势,
    在这股生力军的衝击下,
    如同撞上礁石的潮水,骤然瓦解。
    魏凡拄著染血的长剑,胸膛剧烈起伏,近乎麻木的手臂微微颤抖。
    方才那近半炷香的鏖战,耗尽了体內大半法力。
    四周硝烟瀰漫,混杂著浓重的血腥味与傀儡损毁后的焦糊气息。
    放眼望去,阵地前横七竖八倒伏著数具还真宗弟子的尸身,还有几具被剑气斩得支离破碎的傀儡兽残骸。
    虽然御傀堂的突袭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但万幸的是,
    那座由千年寒铁与符阵构筑、散发著森然寒气的玄冰弩塔主体尚在。
    塔身上虽有几道狰狞的裂痕和焦黑的灼烧印记,但核心阵基未毁。
    只需后方阵法师稍作修復,注入灵石,
    这尊战场杀器便能再度喷吐致命的寒冰箭矢。
    “呼……”
    魏凡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缓。
    加上击杀的这六七名还真宗弟子,
    此战之功,
    应足以抵过阵地受损之责,甚至略有余裕。
    他抬手抹去额角渗出的血汗混合的污跡,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更远处的战场。
    这一望,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西南方向,原本矗立的数座玄冰弩塔已化作一片狼藉废墟。
    巨大的塔身完全倒塌,
    断裂的寒铁樑柱扭曲变形,
    仅剩半截由坚硬黄铜木製成的塔基孤零零地刺向硝烟瀰漫的天空。
    浓稠如墨的黑烟裹挟著未熄的火焰,
    从废墟深处滚滚升腾,
    隱约可见焦黑的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法器散落其间。
    而下方黄石堡正面的主战场,更是混乱如沸鼎。
    三座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型千机兽,此刻已有一座彻底化作一堆扭曲燃烧的废铁。
    庞大的金属身躯被撕裂,內部的齿轮、管道裸露在外,冒著青烟。
    剩余两座虽仍在轰鸣运转,
    挥舞著八条布满符文的巨臂,
    但表面早已是坑洼遍布,焦痕累累。
    巨臂断裂扭曲,动作明显迟滯。
    兽首处原本能洞穿山岩的炽烈能量光束,此刻也变得黯淡稀疏,威力大减。
    没有了千机兽的强大火力压制,还真宗和九剑门两派弟子不得不以血肉之躯填补防线。
    无数道身影在烟尘与法术光芒中交错,
    剑光如电,符籙炸裂,飞剑破空尖啸,
    喊杀声、怒吼声、濒死的惨嚎声混杂著法术碰撞的轰鸣。
    半空中,
    数百艘大小不一的灵木飞舟如同蜂群般穿梭往来。
    不时有修士脚踏飞剑或驾驭法器,从舟上纵身跃下,投入下方绞肉机般的战团,或是接应受伤的同门急速撤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芻狗!”
    目睹此景,魏凡心中剧震,心底不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感。
    在这等毁天灭地的宗门大战面前,
    无论是炼气后期的精锐,还是高高在上的筑基修士,都不过是螻蚁罢了!
    “魏师弟,方师弟!”
    一个沉稳却带著疲惫的声音响起。
    钱书鸿走了过来,他原本英挺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嘴唇泛著不健康的青白,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显然方才那番爆发损耗极大。
    他目光扫过两人,又警惕地望向山下真宗弟子退却的方向,沉声道:“玄冰弩塔尚未修復,大意不得。劳烦二位师弟,先看守东南方向,谨防那些贼子去而復返,再行偷袭。”
    “是!钱师兄放心!”
    魏凡与身旁的方越立刻拱手应诺,语气中带著由衷的敬意。
    方才若非钱师兄不惜损耗本源精血,以一手惊鸿绝艷的剑术连斩数名强敌,硬生生撕开了御傀堂的合围,
    他们这丙字三號阵地,恐怕早已步了西南方那些废墟的后尘。
    此刻师兄有令,两人自是凛然遵从。
    然而,
    就在魏凡与方越刚刚转身,准备巡视东南角时——
    “咚!咚!咚——!”
    一阵苍劲、雄浑,仿佛蕴含著某种古老韵律的金鼓之声,
    陡然从山下还真宗与九剑门联军的阵地方向隆隆传来。
    那鼓声穿透战场喧囂,清晰地迴荡在黄石堡上空。
    魏凡与方越脚步一顿,面露愕然。
    倒是钱书鸿反应最快,他先是微微一怔,
    隨即其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原本惨白的脸上也涌起一抹激动的红晕,大笑道:
    “鸣金收兵!
    哈哈哈!天助我玄阳!
    两位师弟,看来还真、九剑两派贼子,也到了强弩之末,支撑不住了!”
    仿佛印证了他的话语,
    山下那如同狂潮般汹涌进攻的两派弟子,在金鼓响起的瞬间,攻势骤然一滯。
    整个喧囂的战场仿佛微微一顿,喊杀声都弱了几分。
    紧接著,
    如同退潮的巨浪一般,除了最前线仍与玄阳宗弟子死死缠斗的部分精锐,
    后方的大批两派修士开始井然有序地向山下撤离。
    他们並非溃败,而是交替掩护,结成防御阵型缓缓后退,將伤者护在中央。
    半盏茶不到的功夫,
    最前线的弟子也在空中飞舟的灵能炮火掩护和残余千机兽的牵制下,
    从容不迫地脱离了接触,匯入撤退的洪流。
    “进退有度,法度森严……这还真宗和九剑门,不愧是传承千年的庞然大物,底蕴深厚,確非易与之辈。”
    魏凡望著山下那虽败不乱、徐徐退去的敌军阵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与忌惮。
    对方展现出的纪律性和组织力,远超寻常散修或小门派。
    “呼——!”
    一旁的方越一屁股坐倒在地,背靠冰冷的塔基残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此刻他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掩饰的疲惫,
    “总算……总算结束了!这鬼门关前走一遭的滋味……”
    魏凡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沉静地注视著山下逐渐稀疏的人影,以及被遗留在战场上、冒著青烟的残骸与尚未冷却的尸身。
    他紧蹙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锁得更深。
    惨烈的景象如同烙印刻在脑海。
    这,
    仅仅只是第一天。
    往后的日子,这般绞肉机般的战事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在这等浩劫之下,个人的明天,与突如其来的死亡,谁又能预料哪一个会先降临?
    “呜——嗡——!”
    几乎在山下敌军撤退的尾音消散之际,黄石堡深处,也响起了低沉而悠长的金玉號角声,
    声波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传遍整个堡垒。
    这是玄阳宗收兵休整的信號。
    隨即,各阵地倖存的弟子们,如同退潮的溪流,带著满身的血污、疲惫和伤痛,默默地向石堡內撤去。
    没有弟子欢呼,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在残破的阵地上迴荡。
    魏凡拖著几乎被掏空的身体,隨著人流返回了分配给自己的狭小石屋。
    体內法力早已失去七八,经脉隱隱作痛,精神更是透支到了极限。
    他甚至来不及脱下那身沾满血泥、多处破损的法袍,一头栽倒在冰冷的石床上,沉重的眼皮再也无法支撑,瞬间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石屋外,伤者的呻吟、法阵修復的嗡鸣、巡逻弟子的脚步声,仿佛都离他远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疲惫將他彻底吞没。
    ……
    战火併未因一夜的喘息而熄灭,反而如同浇上了滚油,愈发惨烈起来。
    接下来的数日,
    还真宗与九剑门似乎铁了心要拔除黄石堡这颗钉子,
    攻势如怒涛般一波猛过一波,毫不停歇。
    筑基期的长老级人物也开始在战阵中陨落,
    每一次惊天动地的自爆或陨落时的悲鸣,
    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双方弟子心头,
    昭示著这场衝突已升级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炼气期弟子的伤亡更是触目惊心,每日都有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永远消失在硝烟之中。
    玄冰弩塔作为防御核心,成为了两派精锐弟子不惜代价也要摧毁的首要目標。
    在对方如同疯魔般的猛攻下,一座座象徵著玄阳宗防御力量的寒冰巨塔轰然倒塌。
    到了第三天日落时分,
    西南、正南方向,
    竟已有近半的弩塔化作冒著浓烟的废墟,
    黄石堡的外围防御圈被硬生生撕开数个巨大的缺口。
    当然,
    玄阳宗弟子亦非待宰羔羊。
    在如此强度的进攻下,
    还真、九剑两派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无比。
    那三座曾经如同战爭巨兽般横衝直撞的千机兽,如今已全部化作了山谷间燃烧的巨型坟冢。
    天空中,
    数十艘灵木飞舟带著熊熊烈焰和浓烟,坠毁在黄石堡周围的山岭之间,
    燃起的山火数日不熄,將夜空映得一片血红。
    魏凡所在的丙字三號阵地,因位置相对靠后,加之经歷过首日的突袭后戒备森严,竟奇蹟般地在这数日的狂潮中艰难地坚守了下来。
    然而,
    阵地上的同门,几乎人人带伤,无一倖免。
    卫恆在两天前的一次夜袭中,被一只潜伏的剧毒傀儡兽偷袭重创,半边身子麻痹发黑,早已被紧急送往后方丹堂救治。
    钱书鸿这位阵地的主心骨,剑术虽愈发凌厉狠辣,每一剑挥出都带著决绝的杀意,
    但其脸色却一日惨白过一日,眼窝深陷,气息也变得虚浮不稳。
    连续数日的高强度搏杀与精血损耗,已严重动摇了他的根基。
    他那柄原本灵光湛湛的长剑,如今剑身也多了几道细微的裂痕,光华黯淡。
    即便是魏凡自己,一向以谨慎小心、保命为先,也在昨日黎明时分的一次混战中著了道。
    一只形如穿山甲、速度奇快的低阶傀儡兽不知从哪个角落的阴影里窜出,
    锋利如刀的金属利齿狠狠咬穿了他左臂,留下数个深可见骨的血洞,
    使其负了轻伤。
    连续数日神经高度紧绷、在生死线上挣扎徘徊,魏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近乎麻木了。
    挥动法器、格挡、闪避、施法……
    这些动作仿佛成了刻入骨髓的本能,支撑他的只剩下求生的欲望和一丝对宗门职责的坚持。
    每一次战斗间隙,他都抓紧每一息时间调息恢復,目光扫过阵地四周越来越少的熟悉面孔,心中沉甸甸的。
    就在战事进行到第五日午后,阵地再次打退一波攻势,眾人精疲力竭地倚靠在残破的掩体后喘息时——
    一道青色的流光如同拥有灵性般,倏忽间穿过瀰漫的硝烟,精准地悬停在丙字三號阵地上空。
    光芒散去,显露出一枚巴掌大小、雕刻著玄阳宗烈阳徽记的玉简。
    “魏凡听令!”
    一个清朗的声音自玉简中传出,清晰地响彻在略显死寂的阵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魏凡身上。
    魏凡强忍著身体的疲惫与左臂的疼痛,伸手接住那枚温润的玉简。
    神念探入其中,片刻后,他那因连日血战而显得灰暗疲惫的眼眸深处,骤然爆发出一点灼热的光彩!
    后方的调令……终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