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4k)顺手的事
“那又怎么样?”
坂田佑介此时倒冷静下来。因为他已经看到,邵渊己一郎从仓库內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虽然口鼻流血,但没发现什么明显的伤痕。
他朝著邵渊己一郎喊道:“乡司宗一郎呢?!”
“噶?”邵渊己一郎迷茫的挠挠头。
“不管了过来帮我!”
“噶!”邵渊己一郎点点头。
坂田佑介抬起枪口,指著莫莱。
“你的手下,泥参会的那帮混混已经被收拾掉了。乡司宗一郎那傢伙应该是躲在什么地方了吧,不过没有关係!下一个就是你了,教授!”
“坂田—佑介!”
坂田佑介看著缓缓走来的莫莱,不由得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朝我走过来了吗,没有选择逃跑而是主动接近我么;可惜你的手下们挨了一顿痛揍帮你验证了邵渊己一郎的战斗力!”
“不靠近一点的话——”
莫莱低声道:“怎么干掉他呢?”
天边幽月暗暗紫光,这一刻坂田佑介突然觉得仿佛身处魔境。
“邵渊一一抓住他!然后我就放你自由!”
“吼一一邵渊己一郎的身影忽的飘散如烟尘,但那只是由於超高速移动而造成的幻觉。
他恶鬼般向前扑食,腥臭的恶风扑来。这一击,堪称杀人技。如果是正面击中人体,普通人说不定要被打的骨断筋折,毙命当场。
我不是说抓住他吗,怎么突然下死手?!
血色逐渐爬上月轮。
鲜红的光流一闪而逝,坂田佑介恍间看见月亮中心出现一个黑色孔洞,眨眼间却又消失。
幻觉吗?
他揉了揉眼睛。
面对邵渊己一郎直衝自己胸口而来的重拳,对面的那个老人却不闪不避,只是右手微微收回护在胸前,迎向了邵渊的拳击。与此同时,莫莱左手紧握成拳,顺自身前行一掌轰出!
恍惚间,坂田佑介看到那个孔洞又出现了。
巨大的血色旋涡从那轮月亮的中心出现,犹如地狱的孔洞。
一丝鲜红的光流垂落在莫莱身上。
顷刻间,他的力量压过邵渊己一郎,左臂上抬割开邵渊的手,隨即將邵渊一拳轰飞在地。
肋骨居然没断吗?还真硬啊——
莫莱握了握右拳,回味了一下手感。
之前的术式可不止有挑起爭斗这一个效果。
它此时仍无时无刻的吸收著爭斗者们逸散的血气、凶念与痛苦,匯聚著精炼后垂落,並在此刻化为莫莱的力量。
一一倒也不是什么生命汲取或者灵魂吸取之类的邪法,也不会有什么不可逆的伤害,最后大概身体上也就是感觉纵慾了三天那种。
莫莱的目標也不是这个一一而是通过这股能量,追溯到与其性质上上基本相同的那枚,祸罪之箭头的碎片。
——·很好。定位到了。
莫莱的脚步一顿。
邵渊己一郎晃晃悠悠的,又站了起来。虽然他双耳中甚至也已经流出两道血痕,但此刻仍向天发出咆哮。
“真是.”
莫莱一步前踏,右掌盖在邵渊己一郎的脸上,
“有点吵。能安静一会儿吗?”
右掌收紧。邵渊己一郎被悬空提了起来,双手发力握住莫莱的右臂,借著力道一脚踢中莫莱的胸口一一然而,毫无效果。
但他已经无力去感受腿上的痛苦了。
隨著莫莱指掌发力,邵渊己一郎即便已经失去理智,几乎完全狂暴,但此时混乱的心智已经完全掩盖不住痛苦了。
他的颧骨、鼻骨、还有其余几乎全部的面部骨头,在强大的压力下不堪重负。
终於.他的脸,几乎被完全捏碎。
魔境般的世界剎那间恢復原状一一刚才积蓄的那么点力量,用完了。
更何况,他的目的,也达成了。
莫莱掏出一把手术刀,轻轻划过邵渊己一郎的胸口。隨后,他將手探了进去,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棕红色的,看不出材质的碎片。
奇怪的是,虽然碎片是从邵渊己一郎的胸口取出的,但上面却並未残留一丝血跡。
坂田佑介呆愣著站在不远处,
这———这是,什么?
邵渊己一郎不是刚一打五十贏了吗?为什么·
莫莱此时已经拨通了电话。
他背对著坂田佑介,站在他听不到自己声音的位置。
“..琴酒?”
“什么事?”琴酒似乎正在车上,“我要出任务,有什么事快点说。”
“邵渊己一郎死了。”
“嗯。还有吗?”
“乡司宗太郎找了泥参会的人想反抗,但刚好碰见了发狂的邵渊己一郎。他们拼了个两败俱伤我算是捡了个漏吧。钱的话,乡司宗太郎似乎觉得自己优势很大,也没带过来——怎么说?”
“钱没带过来——.不是还带了命吗?这你还要问?杀。真是浪费时间——”琴酒百思不得其解,“他就算带了人把你杀了,我们把他的黑料放出去他的政治生涯不还是得完蛋?他哪来的胆子反抗的?”
“谁知道呢。也许他觉得能抓住我和你们谈判?就这样吧。”
“嗯。”
莫莱掛断电话,收起手机。
回头看去,坂田佑介的枪口正指著自己,但手指颤颤巍巍的,始终扣不下去。
“为什么不开枪?你应该做好了为民除害的觉悟吧?
莫莱转过身,站在枪口正对面。
“乡司宗太郎—我並不打算留著。你要杀掉也可以去,我不拦你。我的话—虽然我不介意,毕竟你也干不掉我,但我不推荐这么做就是了。”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坂田佑介的声音里带著一丝迷茫,“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像这样发展?!我不明白—为什么泥参会的人会为你卖命?
乡司宗一郎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他是你的人吗?
还有,刚才你对邵渊己一郎做了什么?!他为什么昏过去了,是鼻吸入式的麻醉剂吗?
你从他体內取出了什么?他的疯狂是你做的吗?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他遇见我也是你安排的吗?
还有,警方——
“停———打住。”
莫莱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你问题还真多啊——不过也正常,毕竟你所持有的情报,和我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一个个来吧。”
泥参会的人和我没关係他们只是来保乡司宗一郎的人。
乡司宗一郎—他现在已经没用了,所以我可以明確的告诉你,他和我也没关係。我只是对他做了一些小小的威胁—然后碰巧知道了他为此联繫了泥参会,然后打算带著他们埋伏在这儿,准备反打我罢了。
他们估计是把邵渊己一郎什么的当成了我派过去的杀手吧,至於为什么死战不退我就不知道了。
邵渊己一郎也可以算是我做的吧。毕竟给他做人体改造用的原料,就出自我手。但他遇见你,纯粹就是个意外。
至於警方—你应该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要摇人,然后提前把他们引走?很简单—我其实並不知道你会摇人。但为了稳妥起见,我一定会这么做。你都把將他们引走的好藉口给我了,我不用岂不是可惜?”
—还有还有最后一件事。”坂田佑介的声音乾渴而沙哑,像是数天没有饮水的旅人,“月亮—“”
“什么月亮?”莫莱挑眉,“你怕不是看到什么幻觉了吧。”
“你刚才“”
“邵渊己一郎他並不算什么很厉害的角色。和五十个人大混战,你不会以为他真的没有体力损耗吧?只是外强中乾罢了。”
莫莱毫无顾忌的扯著谎:“至於最后取出的那个东西很抱歉,关於那个的事,我不能告诉你。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个人。“
乡司宗太郎,颤巍巍的从厂房的唯一出口露头。
妈的—..这都什么事啊?!
那个组织的人用过去的黑料威胁自己,然后自己在得知对方只会派一个人接收之后打算联合泥参会抓住那人谈判。
结果没等来接头人不说,等来一个眼熟的条子。紧接著,便是一个熟人一一二十年前,曾经和自己一起学车的邵渊己一郎,疯狗一样衝过来好像要杀自己。
他原本也有些上头,但政客的保命本能在那个时候救了他一命,让他果断的崩撤卖溜,留泥参会的人上去打。
好在自己多少算是政治资源,泥参会的人为了拉拢自己派了很多人保护。那些人刚衝上去的时候他还是很安心的,毕竟人多势眾嘛;但打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邵渊难道真名是弃庆吗?他到底要打几个啊?
见势不妙,他赶忙找了个地方藏起来,等安静下来才露头。
结果露头之后,他便发现—
泥参会的人哼哼唧唧的哀豪著,鼻青脸肿的躺了一地。
逃跑是对的。
还好,没死人。不过这帮人怎么回事—五十个打一个打不过,会不会玩?
他尝试著想从窗户逃生,但扒到上方的窗户边上后,那三米打底的高度让他不由得后退两步。
邵渊那个畜生,怎么爬上来的?居然从这里潜入“
没办法了,后门上了锁——看来,只能希望邵渊那个畜生已经走了。
他溜到门边,悄咪咪的往外看了看,发现邵渊己一郎已经面朝大地,倒在了地上。
胚,活该!
他心下一松。
那个条子当时不知道怎么会来这儿—仔细一想,他和邵渊应该不一定是一伙的吧,说不定只是恰巧?
奇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会下令动手?明明应该先问清楚的—算了,当时等了那么久心浮气躁的,差点和泥参会的人吵起来,估计是上头了吧。
不过,那个条子得干掉毕竟,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指挥泥参会的人对他动手。
这件事,往大了说能捅上天一一议员勾结黑帮,纠集了五十多个人攻击一名警视厅的警视正警衔的警官。这是想干啥?
因此坂田佑介必须死。至於死因的话,邵渊不就是个抢劫杀人犯吗?推到他身上就行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把枪,悄悄从大门口探头。
然后,他便见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一一个黑衣人,他的面前站著失魂落魄的条子,然后將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
为什么终生难忘?
因为他此生在下一刻便终结了。
一颗子弹乾脆利落的穿过大脑,结束了他的一切。
坂田佑介茫然的看著这一切。
我我原本,不想闹成这样的。
在原本的计划中杀了几个父亲的仇人之后,就可以回归日常生活了。
但杀乡司宗一郎,却实在是没机会直到自己通过天守阁那次围堵,见到了教授。
事情从那之后,便突然开始崩坏。
邵渊己一郎的疯狂,泥参会的介入,乡司宗太郎的反扑—最后五十多人的大混战和邵渊己一郎体內取出的碎片。
这个人,教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到底想从这一连串的事件中,得到些什么?
想不明白。
泥参会不是他的人吗?那他的党羽在哪?他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內帮胁坂重彦解决掉手尾的?
想不明白。
从胁坂重彦那起事件中,他很有可能已经拿到了千成瓢单。那可是无价之宝,可以说是日本的国宝了一一但他拿到之后,居然没有逃走?
想不明白。
疑问还有很多,但最重要的是,局面已经发展成了这样—
自己,该怎么办?
想不明白。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抬头,看著对面那个人,迷茫的发问。
我的目的吗?
莫莱摩了一下下巴。
拿到千成瓢单,干掉邵渊己一郎,没了。
其余所有,都只是恰逢其会,顺手而为罢了。
就像乡司宗一郎一一能敲到钱当然好,能在政坛扶植傀就更好了,但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坂田佑介这边也是一样,能在警界插一根钉子的確不错,本来莫莱也存了一分“既然乡司宗太郎不老实那乾脆帮坂田这傢伙算了”的想法,但没想到坂田竟然还有异心,想连自己一锅端了,那就不能如他所愿了。
“我的目的吗?”
沉吟许久,莫莱终於开口。
“硬要说的话———“顺手的事”,吧。”
坂田佑介的脸抽动了一下。
顺手的事?
你一个“顺手”,多少无辜市民受害?!
—等等,胁坂重彦杀的那几个人似乎怎么也算不上无辜,毕竟他死了爷爷自己死了父亲,他打算杀了杀爷仇人我也打算干掉杀父仇人,他甚至没牵连其余人,我也没资格说他。
而自己杀的这几个人·除了乡司宗太郎,其余都是自己动手杀的。硬要说的话,教授牵连到的傢伙也就泥参会的这几十个人。
但泥参会—作为暴力团体中比较知名且没下限的人,他们这些人不管怎么说也算不上无辜毕竟他们现在也只是躺在地上哼唧,也没伤及性命。
坂由佑介突然发现自己又没了愤怒的理由。
自己也杀了这么多人有什么资格去说他呢。
而教授自己都打算连他一起干掉了,他反击也是正常的。
坂田佑介掏出怀里的刑警证。看著樱纹,他嘆了口气。
最后,自己最对不起的,还是信任自己的同僚们啊。
一阵疲惫感突然涌上心头。
他掏出手枪,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