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里的莫里亚蒂

第十七章 棋子


    不多时,那支原子笔也被距离地面更近的柯南找到。目暮警官旋转笔桿让笔尖弹出,拿著它在本子上划了划,確定它能够书写,且与死者手中纸条上的笔跡顏色、粗细都一致。
    “不过,好高级的笔啊。”目暮警官端详著精致的笔,感嘆了一声。
    “这是当初美术馆建馆50周年之际,定製的纪念笔,只发放给了內部人员。是定量的,一人一支,而且已经绝版了。”蓝西装饭岛適时上前解释道。
    然而,看到目暮警部把笔尖弹出的举动,一道白色的电光闪过柯南的脑海。
    不对!
    这支笔在被发现的时候,笔尖是被收回去的!
    死者在写完死亡讯息后,还有閒心思把原子笔的笔尖收回去?
    这种高端原子笔,要通过旋转笔桿来收入和弹出笔尖,当时身受重伤的真中老板不应该有这种閒工夫把笔尖收回去啊?
    想到这里,他对案情有了些猜测。
    那么,这支笔真的是真中老板用的那支笔吗?
    不行,我得回去调监控!
    想到这,柯南急忙跑回监控室。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监控中应该还有別的线索!
    另一边,目暮警部对面色慌乱的洼田步步紧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死者留的讯息上可是写著你的名字!”
    莫莱则打了个哈欠,大度的原谅了目暮警部的苏格兰场行为。
    不管是日本警察还是苏格兰场,这帮人在遇到案子之后,最大的目的都是结案——查出真相只是达成结案的手段之一。而如果有什么人愿意编织出一层真相吸引他们的目光,他们也乐意把这层虚假的真相拿去给大眾做交代。
    但也没办法,他们也不是真想这么干。他们只是蠢。
    就像现在美术馆中的场景一样。
    莫莱没有理会正在发生的苏格兰场式刑侦喜剧,过滤掉洼田极力爭辩的声音,而是来到了鑑识科成员这边。
    “那张纸条,我可以看看吗?”他友善的笑了笑,“你们之间应该有人还记得我?漱羽宅那件案子是我破的。”
    “哦,拿破…呃,侦探桑,证物在这里。”鑑识科成员尬笑两声,把纸条递过来。
    莫莱將纸条对著光左看右看,又还给了鑑识科成员。
    隨即,他大声向目暮警官询问道:“停一停,目暮警官,我有个疑问——”
    “那支原子笔,在你捡到它的时候,它的笔尖是收在里面的还是在外面的?”
    “在里面的,怎么了吗?”目暮警官不知所以。
    “那么,对於洼田先生的指控可以停止了,目暮警部。凶手有很大的可能不是洼田先生。”
    莫莱自信一笑。
    “因为那条死亡讯息,根本就不是死者写的!”
    “可是监控上,真中老板不是拿笔在纸条上写了什么吗?”目暮警部提出了疑问。
    一旁的毛利小五郎脑袋难得灵光了一次。
    “目暮警部,你刚刚说,你捡到那支原子笔的时候笔尖是收在里面的,”毛利小五郎一锤手掌,“但是死者当时怎么会有精力去把原子笔的笔尖旋迴去?”
    “也就是说,这支笔……”他面色严肃,“被凶手掉包了!”
    然而没过几秒,他就面色一垮,捏著下巴沉思:“但是凶手掉包这支笔有什么用呢……”
    无视了一旁苦思冥想的毛利小五郎,莫莱说出自己的推断:“请目暮警官观察一下那张写有死亡讯息的纸条,上面是不是有著一道道用写不出字的笔划出来的划痕?”
    目暮警官接过鑑识科科员手中的纸条,对著光仔细观察后惊嘆一声,“真的有誒!”
    此刻,他面上的惊嘆和茫然与莫莱记忆中的故人重合了。
    雷斯垂德,莫莱心中暗啐一声。
    但他面上还是神色不变,继续引导道,“这就足以证明,死者当时用的是一支写不出来的笔,这些痕跡正是用写不出的原子笔在纸上留下的划痕。”
    “那会不会是之前有人用写不出来的笔划了纸呢?”毛利兰却提出了疑问,“然后真中先生才写了讯息,也说不定啊?”
    “很简单。你们看两种笔跡交叉的地方,是不是没有墨水的笔跡隔断了有墨水的笔跡?”莫莱解释道,“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应该是相反的才对。”
    目暮警官仔细观察后认可了这个说法,毛利兰也见此也没了异议。
    “这么说来,这张纸条是凶手偽造的,目的就是为了干扰调查?”毛利小五郎恍然。
    “没错。凶手在桌子对面,躲藏在盔甲中,是能通过头盔的缝隙看到桌上的纸笔的。他在杀了人之后为什么会选择把地上的笔掉包,而不去搜查死亡讯息?他看到了笔就应该会联想到纸才对。而在凶手杀害真中老板的两剑之间,他故意停顿了几秒。正是这几秒,让真中先生有机会拿起纸笔,写了什么。”
    莫莱环视眾人,“为什么他要故意停顿,留下给被害人写讯息的时间?他又为什么只换笔,不把纸笔销毁?实际上,根据我的推测,凶手完全不担心死亡讯息——或者说,死亡讯息就是他计划的一环。他把写不出字的笔换成可以写字的笔,就是为了让我们认为死亡讯息是真中老板留下的。”
    人群中的落合馆长越听越心惊。
    原本以为我的手法天衣无缝,没想到竟然因笔尖和划痕而暴露了吗?
    但即便这样,也不一定查得到……
    “那么,原本的那支笔去哪了?这是美术馆建馆50周年纪念所定製的笔,在场的各位美术馆的相关人员应该都有一支吧。这段时间各位都没有离开过场馆,且在警方的监视之下,也就是说那支笔多半还没有被处理掉。请警方先调查各位之中有谁隨身带了这种笔的,试一下能不能写字,不能写字的笔很有可能就是真中老板用过的那支笔,將笔写不出来的暂且列为嫌疑人……”
    “我认罪。”听到这里,落合馆长双眼一闭,长出一口气。
    那支笔,就被他夹在西装內的口袋里。
    ……果然。在向真中挥下天罚之剑的同时,同样沾染了罪恶的我也註定了要被审判吗?
    眾人看著慈眉善目的馆长,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刚刚跑到大厅门口的柯南也张大了嘴。
    不是,怎么就认罪了?
    那我呢?
    我也推理出来了啊?
    落合馆长还在解释著他的犯罪动机和对这些美术品的热爱,柯南却没什么心思听了。
    “……就像那副油画——《天罚》——骑士杀死了恶魔,但也浸染魔血;我杀死了被贪婪占据心灵的真中,也同时放出了心中的恶魔。”
    落合馆长倾诉完毕,犹豫了一下,看向莫莱。
    “在之前听到你谈论美术的时候,我就在注意你了。”他的眼神隱藏在眉毛下面,看不真切,然而语气逐渐柔和起来:“你不仅有学识,更有对正义的坚持……这很好。”
    “坚持下去。”
    说罢,落合馆长有些释然,接受了被捕的结果。然而,正当他被戴上手銬,將要被带出美术馆的时候,莫莱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落合馆长。”他没有回头,而是看著那副油画,向他询问道,“这幅画很好。我想求购它,不知如何联繫所有者?”
    落合馆长提醒道:“那一幅…只是复製品。真跡的话……”
    “不用了,就这幅。”莫莱摆了摆手,回头看著落合馆长:“这幅画见证了这起事件。听到您刚才那一番话,我觉得对我而言,它的价值或许已经超过原作了。”
    落合馆长张了张嘴,摇了摇头,不再言语。饭岛上前一步,表示他可以向老板联繫,取得许可之后便能代表美术馆向莫莱出售这幅画作。
    莫莱点了点头,一边听著饭岛的话,一边欣赏著这幅画。
    在他的魔力视域里,画中的骑士身上,正闪烁著莹莹的白光。
    ……
    找了个藉口將笔录事宜託付给毛利小五郎等人后,莫莱哼著歌回到了家。
    美术馆的老板听闻是莫莱破的案,很爽快地答应了莫莱,大手一挥把这幅复製品送到了莫莱的公寓。
    送別上门装画的工作人员之后,莫莱端详著画中的骑士。
    在闪烁著白光的骑士形象中,莫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情感。但画是死物,为何会有情感?
    不过,说到情感……
    莫莱想到,他的宝具——『数理的恶性摘出』,按照他的计算,其效果应该是將人的斗志、敌意、杀心等战斗所必须的感情提取出来……那么,是否有可能修改一下宝具的构造公式,让它对別的情绪也能够生效?
    但目前倒没有修改的必要,因为在莫莱的感知中,附著在画上的就是上述所说的“战斗所必须的感情”。
    “那么……我为善,汝为恶——『数理的恶性摘出』!”莫莱尝试对墙上的画作发动宝具。下一刻,令他惊讶的事发生了。
    莹莹的白光颤动著,泛起了水纹似的波动。隨后,它开始主动汲取莫莱的魔力,一个银白色的小巧塑像虚影在空中逐渐凝实。
    这个塑像有著银白色的基座,其上是一个身披罩袍,手持长杖的人像。莫莱伸手,將半空中的塑像轻轻摘下。他认得这个塑像。
    这不就是圣杯战爭七职阶中,代表魔术师的塑像吗?
    但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他闭上眼,试著对塑像催动同调魔术。银灰色的光路爬上塑像,落合馆长的声音突兀的在莫莱的脑海中响起。
    即使闭上了眼,莫莱还是能看到,此时的他正在一副甲冑中,手执长剑刺向真中老板。
    “为了美术馆不被这傢伙毁掉……对其实行天诛!”
    血光飞溅,隨后画面一暗,莫莱的意识又回到了公寓內。
    莫莱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过於强烈的情感和意志加上符合条件的举动,再遇上了合適的载体,也就是这幅画,隨后又吸收了真中飘散的灵魂中的灵子……”
    “最后形成了这个塑像。”
    “为什么不是剑阶?难道是因为馆长本质上是个艺术家?”
    他端详著手中的塑像:“虽然说应该会有用处,但是具体会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他猛地回忆起圣杯的构造。
    以七骑士之魂为柴薪……
    他试著將棋子纳入体內。没想到,棋子一接触到他便毫无阻碍的融入进去,悬浮在灵核的周围。
    魔力的流动更加顺畅,输出也略微增强了。之前只能维持五分钟左右的强化魔术此刻大约能坚持六分钟。在战斗中,哪怕一点增强都异常关键,棋子能有这样的效果让莫莱很是惊喜。
    而细细感受之下,一些思绪在脑中流过,莫莱对於之前学过的魔术的体悟也隨之加深。
    他还突然对之前一直没能精通的卢恩魔术,有了很多全新的设想。
    感受著体內魔力的流动,莫莱心中暗忖。
    魔术师……不知道还会不会形成別的职介的塑像?
    这塑像很像西洋棋的棋子,顏色是银色的,可以叫做术阶银棋。
    而其余职介还有剑、枪、弓、暗杀者、骑兵、狂战士。
    如果把这些集齐,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莫莱不禁有些去怂恿幸运市民去犯罪的想法。然而仔细思忖后,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里。
    他明明曾经立誓,要为此世之恶行戴上衔铁。怎么能从自己开始思想就先滑坡了?
    他绝不会墮落成自己老年时那个样子,最终沦为搞笑角色!
    再说了,就算犯罪,没有足够的意志,又怎么有资格形成塑像?
    莫莱仍记得刚才同调中,落合馆长心中的愤懣、悲壮、决绝与使命感——先不管他做的是对是错,起码他情绪到位了。
    正当莫莱搜索著过往记忆,试图找出银棋用法之时,电话铃声响起。
    拿起电话接通,琴酒嘶哑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来。
    “今夜考核。”琴酒的声音一贯的冰冷。
    说完这句,他又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记得用你那个偽装。”
    莫莱隨口答应著,爬上床打算先为晚上的行动补个觉。
    组织的考核……这么快就来了啊。看来魔术研究得稍微推迟一下了。
    莫莱隨手拿过一个枕头盖在眼睛上,遮住尚亮的天光,盘算著是不是要买个眼罩。
    希望不是“去哪儿杀谁”这样无聊的任务吧。
    莫莱打了个哈欠,在脑內定了个闹钟,隨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