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入侵?”
“对,咱们所在的世界分成极昼和极夜的两个世界,去极夜的暗世界通关副本,就会获得异能——”
不待说完。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吕圆咕嚕嚕往嘴里灌了半瓶可乐,神色兴奋:“那岂不是现实版《荣耀》游戏?极夜是吧……我肯定要当暗世界最靚的仔,去的时候我要在身上缠一圈会发光的彩灯,想想多帅呀!还有,再配上一个自带帅气bgm的扩音喇叭,迎接所有人欢迎的目光,嘶……这特么不比打游戏爽?”
“……不愧是你。”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
伴隨教授数学的女老师拿著三角尺走进来,开始讲解例题。
白朴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噩梦里的诡异入侵,到底是单纯的噩梦?还是即將发生的灾难?
此刻到底是身处现实,还是位於梦中?
他是来自於未来以此拯救世界,还是单纯的发疯臆想?
滴答,滴答。
时间一秒秒流逝。
白朴的眼睛紧紧盯著黑板上方的钟表,双拳不断紧握,额头满是汗珠。
14:30
梦?
还是现实?
最终答案即將揭晓……
“白朴。”
穿著短裙的女老师忽的点名:“你来回答下这道题!”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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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地恐惧袭上心头,浑身汗毛炸起。
白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站起,不过,他没有看向黑板,而是看向窗外。
天色渐渐阴沉。
一切都和噩梦中的场景相似。
天空变黑、老师爆炸、诡异考试……噩梦中的诡异入侵,正在发生!
噠!
一个粉笔头砸到脸上。
女老师不悦皱眉:“明明都倒数第一了,还不好好上课听讲,別以为老师没看到你一直盯在著上面的钟表,这么著急下课是吧?你们体育老师生病了,下节课也上数学!”
“啊,不是吧?”
“怎么会这样……”
“好烦哦。”
教室內细碎的不满声响起,顿时哀鸿遍野。
白朴心头的恐怖,渐渐散去。
黑板上,没有什么交卷倒计时,是一道正常的函数题。
桌面上,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试卷,就一本普通的数学练习册,还是上课前他亲手翻开的,原子笔静静躺在一旁,没有什么削成尖的大骨头。
再次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打在窗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伴隨微风吹进几缕清新的湿气。
“愣著做什么,回答问题啊!”女老师呵斥。
眼中的神色,充满要將这个不好好听课的差生当成反例教训一顿的坚决。
“[2,6]”
“什么?”
“將函数y=x2-2x+3配方得y=(x-1)2+2,当x=1时,y取最小值2;当x=3时,y=(3-1)2+2=6;当x=0时,y=02-2x0+3=3,所以函数在[0,3]上的值域为[2,6]”
女老师愣了片刻,语气忽的温柔许多。
开口道:
“坐下吧。
白朴同学的回答思路很清晰,没听明白同学的在下课之后自己去请教白朴同学,接下来我们来讲下一道题……”
“我去!”前排的吕圆偷偷扭过头,神色惊诧:“白嫖你想通啦?终於决定要把自己失去的全部拿回来了吗?”
“好好听课吧你!”
白朴抬腿在其屁股上踹了一脚,失笑摇头。
没有什么诡异入侵,没有什么副本异能,也没有什么万界诡域。
那些没来由的念头全都是噩梦的残余罢了。
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在这个有序和平的世界中,大家各执其事,世界一如既往的美好。
白朴一手托腮,看向窗外。
思绪伴隨溅落在窗沿上的雨滴乱飞。
以后不会再帮王欣萌作弊了,自己会正常上课,正常考试,然后和爸妈一样上最顶尖的大学,成为令人骄傲的科学家。
该选什么专业呢……
放学铃声响起。
刘晓芸和白青山早早带著伞在门口等著。
“妈。”
白朴开朗一笑,和吕圆告別,主动朝爸妈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这点小雨淋不了多少,我自己就回去了,不用你们来接的。”
將白朴拥入怀中,刘晓芸温柔地用毛衣袖子擦拭白朴脸颊的雨滴:“爸爸妈妈不在家就算了,既然在家还哪能让我儿子淋雨,万一感冒了,我多心疼吶。”
“咳咳。”白青山清了清嗓子,將手中的伞朝妻儿两人偏了偏:“天气冷了,要不在外面吃个火锅暖暖身子再回去?”
刘晓芸没有搭理,笑著看向白朴:“儿子你想吃什么?”
“听爸的。”
“好,那咱们就去吃火锅。”
恰好这时,带来小雨的阴云散开,天空开始放晴。
白朴左右手各牵一位,夹在父母中间,三人边说笑边往火锅店走去,雨后的空气里洋溢著温暖和愉悦。
“爸,对不起,我下次会好好考试。”
“哈哈,有儿子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有多聪明当爹的怎么会不知道,刚上小学就能解出大学的奥赛题,可比爸爸妈妈上学时更聪明,除非你故意交白卷,怎么也不可能是倒数第一。”
“嘿嘿。”
“老爸我终於不用在同事面前丟人了,等你上大学,让那群傢伙瞧瞧我白青山的儿子到底多优秀!”
“瞧你嘚瑟的。”刘晓芸嗔了眼,柔声询问:“儿子啊,有没有想好选清北哪个专业?”
“嗯……想和老爸学物理,也想和老妈学生物学,还没確定。”
“不管选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看著刘晓芸温柔的面庞,忽的,一个从噩梦中残留的念头在脑海中冒出。
白朴抬头:
“妈,我在网上查专业的时候,看到十几年前河津有个和您一样同学校同专业的女教授用婴儿做生物实验,这是真的吗?”
空气凝滯。
仿佛过了一个小时,又仿佛只是一个呼吸。
左右手牵著的父母同时哈哈大笑。
刘晓芸摸了摸儿子脑袋:“傻儿子,你不就是妈妈实验成功的產品,要不然你怎么会比其他孩子聪明?这件事,妈妈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嘿嘿。”
白朴不好意思笑了笑。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在网上查询的时候,没有搜到任何十几年婴儿实验的事,刚才也不过是隨口试探一问,原来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样也解释了噩梦里为什么会出现婴儿实验。
他很喜欢现在的家庭氛围,也喜欢现在身处的生活。
平凡且美好!
但是……万一那个噩梦是真的呢?
哪怕只有亿亿亿亿亿亿万分之一的机率,他沉浸在满心期待的美好之中,那404蓝星的其他人该怎么办?
白朴咧嘴一笑,露出独属於青少年的灿烂笑容。
他要再试探最后一次!
“爸。”
“儿子怎么了?”白青山转头看过来,面色沉稳。
“你知道鋱乌尔定律吗?”
“哈哈,当然,鋱乌尔定律看似是个理工类的专业词汇,经常有人把它和拉乌尔定律混淆,实际上两者没有半点关係,反而更偏向人文社科。
当你想让一个人闭嘴的时候,只要提出鋱乌尔定律,对方因为对这个概念的不理解而会认为你在专业知识上更胜一筹,就不再班门弄斧,这就是鋱乌尔定律。”
“好的,谢谢爸。”
“竟然有我儿子不知道的——额!”白青山震惊低头,发出一声闷哼。
只见白朴捏著一把小刀,在白青山的脖颈处,狠狠划过。
顿时,无数鲜血飞溅。
“儿……儿子你疯了!
你在做什么!”
伴隨刘晓芸的惊叫,周围人群四散著跑开,街道乱作一团。
“杀人啦!”
“报警,快报警!”
“救命啊!”
白朴冷著脸,一步步朝瘫在地上的刘晓芸逼近。
“妈。”
“儿……儿子,你……你……你不要……不用衝动……”
“唉。”白朴遗憾摇头,拿刀刺入。
“你的演技太差了。”
这个幻境,一切都很真实,差点连他都骗了过去!
只可惜……
在梅利区的卫星中控,当时为了不引起监管的“7”怀疑,他隨口瞎编了“鋱乌尔定律”,让当时的研究员们闭嘴。
鋱乌尔定律,是他自创的!
梅利区之行发生在诡异入侵之后,而白青山能回答的出这个问题,说明梅利区之行,真实存在,意味著,诡异入侵也真实存在。
既然真实存在,那他现在所处的和谐美满家庭,必然是假的!
噗——
从刘晓芸身体里溅出的血液模糊了视线。
白朴只觉脑袋一沉。
意识全无。
……
某处大厅。
四个人围著大厅中央的一张桌子而坐,远远看著和打麻將般,而“麻將桌”上方,一簇由无数散发微光的生物神经构成的粗壮神经丛,由四面八方匯聚而来,从天板径直垂下到“麻將桌”內。
大厅四壁透明,另一侧是淡黄色的营养水体,东南西北,如同海洋馆般,里面浸泡著无数参与副本的玩家。
每一个玩家都紧闭著眼睛,仿若熟睡,四肢不受控制地张开,静静地泡在特殊的营养水体內,每个玩家腰间,被一根散发著微光的生物神经打了个圈缠绕,就像即將投餵的鱼饵。
千千万万的人,浸泡在这无边无际的营养池中,姿势、表情相差无几。
除了……在营养池中的高度。
此刻,几乎95%的人已经沉底,逐渐和底部融为一体,在生物神经的促进下,身体正在分解,化作这池水的一部分。
还有5%的人,漂浮在池子底部。
虽说也是底部,但身体没有和底部相触,且明显能看到偶尔轻颤的睫毛,意味著还活著。
包括白朴。
也包括费尔歇。
哗啦啦——
一道涟漪声在大厅响起,缠在白朴腰间的那根生物神经,上面的光芒变亮了几分,漂浮在营养池中的白朴身躯,莫名上浮些许。
坐在“麻將桌”旁的几人忍不住道:
“这小子什么鬼,连自个爸妈都怀疑?”
“干,你没听那小子说,是我们演技太差了!”
“智脑分析了他的记忆,母亲的確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人啊,奇怪,直接就拿刀捅了下去,怎么下得去手……”
“我再看一遍,记忆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关键词有『母亲』、『父亲』、『病房』、『医疗』……算了,把这段记忆隔离,重新构建幻境试试。”
“这次都谨慎点!”
……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朴从无梦的深眠中清醒,缓缓睁开眼睛。
一具无影灯正对著他。
光芒明亮但不刺眼,白朴很快就习惯,扭动身躯看向身旁。
洁白如雪的墙壁,整个房间亮如白昼,冰冷的金属台面泛著寒光,周围是一圈圈摆放整齐的各种仪器设备,各自闪烁著指示灯,或发出有节奏的轻微蜂鸣。
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几个身穿白大褂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正围在他身旁,为即將来临的手术做著准备。
此刻的他,正躺在一个手术台之上。
看到白朴睁眼,一个医生主动开口:
“醒了啊?”
“我……我……”怎么在这里?
白朴只觉脑袋昏沉。
刚刚发生了什么,全然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手术室。
想询问,可是嗓子仿佛生锈了般,只能吐出一个字。
“可怜的孩子。”
医生嘆了口气,摁下墙壁上一个按钮。
“三个小时前你出了车祸,虽然你母亲在第一时间將你送到了医院,可是,你的肝臟在事故中大面积破损,无法修復……正在准备为你进行肝臟移植。”
遮挡帘徐徐升起。
在帘子另一侧,刘晓芸躺在手术台上,泪眼婆娑,深情凝视过来。
微微张嘴:
“儿子,別说是肝臟,只要能救你,哪怕是妈的命也能给你!”
“时间到,麻醉注射!”
一股冰冷的液体灌进身体,白朴的意识开始模糊。
隱约间。
看到医生拿著手术刀,对著隔壁母亲的胸腔划了下去,一块块纱布塞进去,又染成湿噠噠的红色掏出来,不断反覆……
意识陷入混沌,仿佛被关在一个黑盒子里,连梦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