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胜利与被遗忘者
“科佩尼克將军,外面好响亮的声音,和您在日耳蛮尼亚遇到的炮火声一致吗?”
巴黎南岸,衣衫槛楼的小孩好奇的向夏林问道夏林听著几乎要將整个巴黎掀翻的欢呼声与礼炮声,神情有些恍惚。
他神情愣了片刻,转瞬才归復平静耐心回道:“不,不一样。”
那里的火炮呼啸带著硫磺与焦炭的难闻味道,每一枚都带著死亡的不详。
而现在正在巴黎城迴响的礼炮,却是沸腾的欢悦。
“鸣——”小孩发出困惑不解的声音。
身旁的同伴立刻探手轻敲他的脑袋:“笨,你蠢呢一一”
“在日耳曼,是布鲁斯蛮子和维多利亚狗攻击將军大人和他魔下圣骑士队伍的魔鬼道具,现在可是由教皇和陛下祝福过的神圣火炮在响,这两者怎么可能一样。”
“魔鬼道具”最初讲话的小孩露出恐慌神色:“布鲁斯人的魔鬼武器会不会攻击到我们呀“当然不会!”反驳小孩的同龄人伙伴活像个小大人一样抬起头:“酒馆里那些大叔早讲过布鲁斯人早完蛋了,你没听说过“科佩尼克將军用石头毁灭魔鬼大炮”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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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布鲁斯人和维多利亚人都被科佩尼克將军一口气像灰尘一样呵走。今天的庆典礼炮,
就是要给那帮被魔鬼蛊惑的维多利亚条子们洗礼呢。”
小大人十分认真的讲著,破旧衣服小孩听得忍不住激动起来:“科佩尼克將军真是大英雄呀!
难怪我们每天都在玩“科佩尼克智斗维多利亚猴子”的故事呢———”
孩子们都才八九岁,这种年龄总是会谈著谈著就从一个话题莫名转向另一个话题。
夏林看著这些小鬼从正向著他询问突兀之间就变成某类童言无忌的胡话,脸上不由浮起有些真切的笑容。
这几个小鬼的“妈妈”连忙把手在身上灰白色围裙拍了拍,凑过来有些惶恐的解释道:“阁下,他们的父母没把这几个小崽子教好,他们经常跟著灰窟的老鼠们鬼混一一这几个小崽子也因此更没学好,嘴里成天都是些胡话。”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狼狠的严惩他们。马上我就用木棍把他们的屁股打的又红又肿,让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犯这种错误。”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身份为这片区域麵包师的“妈妈”已经从墙上抽出拍打麵团的棍子虎虎生风的舞了起来,恶狠狠的朝几个还未注意到问题严重性的小孩警去。
夏林及时阻止“妈妈”的动作,终止了这场家庭惨案事件的发生:“不用,这些孩子虽然说的夸张些,但並无恶意。”
“妈妈”却是摇头:“科佩尼克阁下,这帮崽子讲的故事,如果传出去,我担心会影响您和其他贵族的关係呀。”
“这有什么—在汉诺瓦跟隨我为卡佩贏来胜利的,不是巴黎的无能贵族,而是这些孩子的父辈。”
夏林幽幽的开口讲道:“他们的父亲为了这个国度而战,难道说只是说些童言无忌的话语就会被我严惩吗?”
孩子们的“妈妈”面露激动色:“科佩尼克阁下,感谢您,您和册子里的圣徒一般崇高伟大。”
伟大一夏林苦笑两下,看向眼前的壮硕女人和五个孩子。
他觉得自己受不起眼前女性的如此高评价,在夏林看来,这词汇或许安在眼前人身上才算得上融洽:
女人並不是这几个孩子的真正母亲,当汉诺瓦变成绞肉场时,后方的卡佩其实也算不上多安稳。作为家庭支柱的男丁被徵召离开,而王国的薪水又久久未到,在巴黎城,有许多前线士兵的家庭过著极窘迫贫困的生活。
那几个孩子都是因父亲牺牲在汉诺瓦,母亲饿死亦或逃走的孤儿一一壮硕女人之前同这些孩子唯一的关联就是她的丈夫亦是卡佩军团中战死者的一员。
作为麵包师,女人属於城市中產,但仅凭她自己想在寸土寸金的巴黎城生活下去依旧算得上艰难,失去丈夫后,她自己的生活已经迎来天翻地覆的糟糕变化,可她却又坚决的收养了那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些行动从理性判断糟糕透了一一女人一个人呆在巴黎只是勉强算得上艰难程度,可再加上那些孩子,那生產难度直愣愣变作地狱模式。
但这位麵包师依旧如此做了。
“您的善良,才让我想为您唱颂歌。”夏林真心实意的低头说道。
“王国、贵族、整个巴黎城对待牺牲者的亲属如此冷漠,如果没有您在,或许我再也无法见到这些孩子了。”
“唉,我们都是穷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看著这些可怜孩子死去呢?”麵包师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的哀怨。
为生存而挣扎的穷人一一可这些人却是为这个国家而死者的亲属。
夏林心情变的沉痛:卡佩是一个极有压榨才能的国度,它把对士兵、对平民间压迫的平衡把握极为稳妥—
王国军队中战斗力高的常备军队,虽然待遇不高,但卡佩会绝对保证其生活。而那些经过短暂训练,被临时征走的徵召军队,那就是几乎为零的“优待”。
这种情况下,王国既节省了“成本”,又防止了暴乱士兵对王国发动衝击。
唯一被献祭的,只有那些可怜士兵与士兵们的亲人。
夏林猛的將头转向一边:“皮埃尔。”
“阁下!”老副官向前走近两步。
“我们两日来已经见到太多挣扎於困苦生活中的远征军军人家属。王国只將这些牺牲者当作无用灰烬,可我们却不能弃之不理。这段时间见到的士兵亲属都记录好了吧。”
“是的,那些人的姓名、临时居所全在这张纸上。”皮埃尔副官从怀里取出一张尼德兰纸,郑重的说道。
“明日不,今天下午,就安排人把名单上的人都给接走。年龄尚小的孩子丟在已经开展起来的士兵夜校班,成年人收纳进我们自己的工场。”
“士兵们愿意追隨我,我绝不能让士兵们的家人最终只能像老鼠一样被巴黎的上层者们端进这座城市的灰窟。”
“是。”
隨手摸了摸几个小鬼的头,他拒绝妇人的道谢后走向名录上的又一家位置。
战爭胜利庆典让巴黎城陷入不息的欢腾,可夏林的心却愈加沉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