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月黑夜风高
太阳即將下山时,野战军团的据点比往日更加静謐。
据点前,数千人的军团已经將辐重车,炮车还有零零散散的各种移动工事车都挪到空旷位置。
军士们列著齐整的队伍,一遍遍的检查自己身上带的玩意。
夏林,老公爵与夏洛特就站在军阵之前,等待正在队伍中游走的军官完成最后一次清点人数。
“公爵阁下!科佩尼克阁下!”
“整个营地所有五千六百人士兵与军官已然到齐!”
负责清点人数的副官大声匯报著。
“好!”
老公爵站在夏林身后微微点头,夏林则是狼狼挥手,控制著灰驴掉头:“出发,前往前线。”
军官们闻声发出讯號,进行曲的敲击鼓点立刻取代营前静謐,据点前摆起队列的军团开始拖车,纵马行进。
这场行军持续了半小时多。
当野战军团的预备队抵达钳型防线,並迅速与早收到讯息的驻守队伍默契合作,重新加固防线,並开始接应准备时,太阳也完全下山了:
夏林与苏弗尔公爵站在一处山崖前,静静窥探下方,匍匐在山岭之下的布鲁斯突进军团与正与其交缠的贵族军团。
夜很黑,比一般的秋夜更黑。今晚的月很大很亮,可是厚厚的连绵不绝的山丘阴影让其变得晦暗。
於如此之夜,如此之地,恐怕只有靠到近处才能把一切看的若隱若现。
至少,在山丘上的夏林与老公爵是不能用肉眼窥探到下方正纠缠在一起的两方势力。
他们只能从零星的火光、枪声判断,此刻山下的两支军队正因为夜色昏暗,处於暂时的默契休战。
这深沉的黑暗与朦朧的月光正是天赐良机。
夏林盯著视界,看著其上清晰的无数红点、绿点模型,在心中想著。
“等一会儿你率领夜袭队伍去扰乱布鲁斯人、接应那群白痴贵族,我留在这里预备接应。”
“等阻击战时,我负责这里,你负责指挥另一边的军团展开作战。”
原本正静静看著远处的老公爵突然出声,说著,他还忍不住发起牢骚:“按我的计划,你应只该负责大兵团作战的,怎么莫名其妙又多了场小部队突袭战了。”
夏林回过神,看向公爵微笑起来:“公爵阁下,请放心罢,我可是这种战斗的行家。
而且,等阻击战时,不依旧有大兵团战的任务吗?”
“呵,行家。”老公爵也笑起来:“小科佩尼克,你终於把自信展露出来了,这很好。”
“信心,也是战场至关重要的一环。无论是指挥者、军官、士兵一一无论哪方的信念都很重要。”
“受教了。”夏林若有所思的点头,抚胸行礼。
噠噠噠。
压在地上的脚步声向两人身后靠近,一个声音在两人扭身看过去的瞬间响起:
“两位阁下,预备队、驻守军团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科佩尼克阁下要求的夜战突袭队伍也已经准备就绪:一共一百二十人,都是营地里的好手,每人都安排了至少一匹战马。”
说话的是一个副官,他身体微倾,郑重的匯报著。
原本围在夏林、老公爵间的轻鬆氛围立刻被紧绷起来的焦急取代了。
“公爵大人,那我就先离去了。”
夏林闻声看向老公爵,表情肃穆的说看。
“嗯,带著胜利完好无损的回来。”苏弗尔公爵伸手在他的肩上狠狠砸了砸。
副官来时牵著灰驴,夏林利落“上马”,驾驭灰驴向先前商定好的山路聚集位置奔去。
约几分钟后,夏林借著月光找到位置,看著一群牵著战马,在夜晚山顶沉默不语的军士。
一百二十人,其中二十多个是他熟悉的面孔。望著这些面容,想著接下来自己將带著他们干的事情,夏林的心不由激动的猛跳起来。
他看著他们,张开嘴唇,想说些什么。但该说的话在出征前和会议时早都谈的差不多。
终末时刻,夏林出声的只有几句提醒:“检查自己的物品!火摺子、打火匣、短枪、佩剑还有水袋、油壶。”
“看一看我们的弹药够不够!”
“活动身体!看自己的体力是否充沛,不足的话立刻用餐补充力气!”
“一切准备就绪!”士兵们回应著。
“好!”夏林点头。
跟在他们旁边的副官与辅兵则取出几个袋子,把里面混合在一起的薄荷叶、菸叶一个个的分发。
夏林像其余所有士兵一样把叶片叠在一起,塞入口中轻轻咀嚼著,让他的脑子被直衝天灵盖的清凉震的无比清醒。
“出发!”
夏林一骑当先,驾驭著灰驴沿著山间小路行进著,上百匹战马踩著踏踏的步声紧隨其后。
藉助著视界带来的超群能力,夏林与他身后的骑手队伍轻鬆避开危险路段,在陡峭的山崖,以疾驰速度迅速奔袭向愈深处愈阴暗的山岭合围处。
夏林在脑中数著灰驴的呼吸,当灰驴呼吸有三百五十次时,他们终於踏在山崖下的坚硬土地。
山崖下的阴暗比上方更加浓重,站在这里几乎只能看见前方四五米处的模糊白色。
在阴鬱与昏沉之下,恐惧总是格外容易蔓延。但夏林目色所见中,他眼前这些精锐土兵面孔一如既往的坚毅。
摸出骨哨,夏林吹动著,发出两声如同飞鸟厉啸的声响。
这是一个信號,要求骑手队伍中的十二个小队队长各自检查自己的魔下军士。
沙沙的动静响了十几息后,十二声双响哨声向夏林回应一一切顺利。
夏林打开视界,看向山崖下密密麻麻的红点,简单扫了两眼,立刻寻出一条薄弱方向他高举起一只手,另一手拉动韁绳,驾驭灰驴向確定方向横衝直撞过去,收到信號的骑手们握紧马刀与韁绳紧隨其后山风因疾驰的战马呼啸而过,夏林心中带著隱隱的兴奋,看著视界里距离他愈来愈近的红点群。
安静的月夜下,一切平静。
突进並在这里扎营驻守的布鲁斯王国军甚至因这份安静有些鬆散。
不过—这不重要。
哨兵百无聊赖的站在隱蔽位置,心中胡思乱想著:这么深的夜,连路面敌我都看不清,谁会在这时发动攻击呢?
一把剑从布鲁斯哨兵身后捅进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