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看著自己这个不开窍的丈夫,心里又急又气。
“姚爱国是什么人?是天上的人物,我们够不著,话都说不上一句。”
“可傻柱呢?”
“他就是个厨子,人傻,没什么心眼,还好面子。你只要顺著他,说几句好听的,给他个台阶下,他那个人,不会真跟你记仇!”
“我们得想办法,跟傻柱把关係搞好!”
“以后万一……我是说万一,再有什么事,有傻柱在中间,起码能替我们递上一句话!”
娄晓娥的这番话,像是在黑暗的绝境中,为许大茂点亮了一盏微弱的油灯。
虽然那光亮很憋屈,很窝囊,但……那是活路!
许大茂呆呆地坐在地上,脑子里一遍遍回想著娄晓娥的话。
去討好傻柱?那个被自己从小欺负到大的傻子?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可紧接著,姚爱国那淡漠冰冷的眼神,和那个被拖出去的二赖子的惨状,又浮现在他眼前。
屈辱和恐惧,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地打著架。
最终,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
“好……我……我听你的……”
许大茂那点事,姚爱国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那个刚刚掛牌的“幽灵战衣”项目组上。
安全部特批的独立实验室,就在112研究所最深处,外面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姚爱国几乎是吃住都在这里,把孙兵和张远当成了专职通讯员。
可项目开始的第一周,就陷入了僵局。
实验室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失败了,又是失败!”
陈望道院士摘下护目镜,看著实验台上那块焦黑髮脆,像块烂炭一样的样品,痛心疾首地摇著头。
“爱国同志,我说过,『长链十字聚合』在理论上就是行不通的!”
他指著旁边垃圾桶里那一堆失败品,声音里满是焦躁。
“你看看!整整三十七次实验!我们耗费了多少珍贵的铱和銠?结果呢?没有一次成功!”
“要么是聚合不完全,材料性能跟普通塑料没两样!要么就是反应过度,直接碳化成了一堆废渣!”
实验室里的其他几位老专家,也都沉默不语,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他们这几天,亲眼见证了姚爱国的疯狂。
不眠不休,一个个参数地调整,一次次地计算推演。
可现实是冰冷的。
理论的鸿沟,似乎真的无法逾越。
姚爱国盯著那块废品,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唇乾裂起皮。
他不说话,脑子里却像有一台超级计算机在疯狂运转。
问题出在哪?
压力?温度?还是催化剂的配比?
他坚信自己的理论没有错,那种“准稳定键”一定存在,只是打开它的那把“钥匙”,还差了点什么。
“陈老,您说得对,这样下去不行。”
姚爱国终於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拿起一张稿纸,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一串新的数字。
“把反应压力再提高百分之三,温度降低五度。”
“最关键的,是催化剂。”
“之前的配比,是三比七,我们这次反过来,试试七比三!”
“什么?”
陈望道几乎是跳了起来!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
他一把抢过姚爱国的稿纸,气得手都在发抖。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它的催化活性会急剧增强!再加上你还要提高压力!”
“这会导致聚合反应瞬间失控!炸膛!你懂不懂!整个反应釜都会被炸上天!”
“这是拿我们所有人的命在开玩笑!”
“我来操作。”
姚爱国看著他,眼神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所有的风险,我一个人承担。”
“如果出了事,责任也由我一个人负。”
他走到那台昂贵的超高压反应釜前,开始亲手设定参数。
所有人都被他这股疯劲给镇住了。
陈望道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看著姚爱国那双熬得通红,却亮得嚇人的眼睛,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个年轻人,就是个疯子!一个不拿命当回事的科学疯子!
一个小时后。
当反应釜的压力指针,颤抖著越过那个在陈望道看来是“死亡禁区”的刻度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
反应釜內,一片寂静。
当泄压完成,舱门打开的那一刻。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闪烁著一种奇异的、类似金属和塑料混合光泽的薄片,静静地躺在托盘上。
它完美得,像一件艺术品。
“成功了?”
一个年轻的助手,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別高兴得太早!物理成型只是第一步!”
陈望道强压下心头的震惊,沉著脸说道:“关键是性能!测试它的数据!”
半小时后。
在一台小型的雷达测试仪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那块黑色的样品被放进测试区时。
示波器屏幕上,那条代表著雷达反射信號的,剧烈起伏的波形……
瞬间,被拉成了一条笔直的水平线!
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硬生生抹平了!
“天……天哪……”
一个老专家手里的记录本,“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陈望道院士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死死地盯著那条平直到令人窒息的直线,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近乎於恐惧的震撼!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个正靠在墙边,疲惫地喝著水的年轻人。
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姚爱国擦了擦嘴,淡淡一笑。
“现在,这件『幽灵战衣』,算是织出第一块布料了。”
然而,还没等眾人从巨大的狂喜中回过神来。
陈望道院士看著那块样品,眉头却又紧紧地锁了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比之前还要凝重。
“爱国同志,样品是成了。”
“可是,这东西,怎么用?”
“我们总不能像打补丁一样,把一块块的样品,往飞机上贴吧?”
“想要把它变成一层均匀的涂层,喷涂到飞机复杂曲面上,还不破坏它微米级別的吸波结构……”
陈望道看著姚爱国,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里带著一丝绝望。
“这……是另一个我们完全无法想像的,世界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