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爱国的话，像一团火，烧得王援朝心里也热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巨大利益。
可问题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姚总工，您说的这些，我都懂。”王援朝苦著脸，“可咱们厂的级別，实在是够不著啊。这事儿，没门路，没指標，神仙来了也办不成。”
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姚爱国沉默了。
看来，光靠红星厂自己的力量，確实是不行。
难道，这个计划就要这么胎死腹中了吗？
他不甘心。
“王厂长，您就说，咱们厂有没有向上级直接匯报的渠道？”姚爱国问道，“比如，直接向部委的领导匯报。”
“向部委匯报？”王援朝愣了一下，隨即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我们是分厂，上面还有总公司，得一级一级地报。等报到部委，黄菜都凉了。而且这种事，下面肯定就给打回来了。”
看著姚爱国脸上失望的表情，王援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他一咬牙，说道：“姚总工，要不……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通过私人关係，从別的单位匀一点点过来？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而且量肯定很少，就够您做个实验的。”
姚爱国知道，这已经是王援朝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但他需要的量，可不止一点点。
他不仅要做实验，还要进行小批量的试生產。
就在两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
“叮铃铃——”
王援朝接起电话。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又熟悉的声音。
“是王援朝同志吗？我是李秘书。”
“李……李秘书？”王援朝手一抖，电话听筒差点掉在地上。
是那位给老首长开车门的李秘书！
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李秘书您好！您好！”王援朝赶紧站直了身体，声音都变得无比恭敬。
“王厂长，不用紧张。”电话那头的李秘书笑了笑，“是老首长，让我打电话来问问情况。”
“老首长关心我们厂，想知道姚爱国同志最近的工作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听到这话，王援朝和姚爱国对视了一眼。
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道亮光！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报告李秘书！”王援朝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姚总工工作非常出色！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厂的技术水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我们的確是遇到了一个天大的困难！”
“哦？说来听听。”李秘书的语气也认真了起来。
王援朝把姚爱国想要研发新型刀具材料，但缺少稀有金属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一五一十地，详细地匯报了一遍。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看著姚爱国。
姚爱国也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著电话那头的判决。
这个关乎他宏伟计划能否实现的关键电话，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王援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是不是太冒失了？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李秘书的声音，终於再次响起。
“王厂长，你和姚爱国同志，现在立刻到厂门口等著。”
“有一辆车，会去接你们。”
“老首长要亲自见你们。”
老首长要亲自见他们！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王援朝的脑子里炸响。
他掛了电话，整个人还有点懵。
“姚……姚总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李秘书说，老首长要见我们，让我们马上去门口等车。”
姚爱国的心，也“砰砰”地跳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直接惊动到那位层级的大佬。
看来，自己在这个国家高层心目中的分量，比他想像的还要重。
“那还等什么？走！”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一路小跑，赶到了厂门口。
不到十分钟，一辆熟悉又气派的绿色吉普车，就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开车的，正是李秘书。
“王厂长，姚同志，上车吧。”李秘书探出头来，笑著打了声招呼。
两人上了车，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朝著京城市中心一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守卫却异常森严的大院开去。
车子停在一栋青砖小楼前。
李秘书领著两人，走进了一间宽敞的书房。
书房里，那位精神矍鑠的老首长，正戴著老镜，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仔细看著什么。
“报告首长，王援朝和姚爱国同志到了。”李秘书立正报告。
老首长闻声，转过身来。
他摘下眼镜，目光落在了姚爱国的身上，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爱国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老首长好！”姚爱国不卑不亢地问候道。
王援朝更是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躬著身子，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坐吧，都別站著。”老首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等两人坐下，老首长开门见山地说道：“刚才在电话里，李秘书把你们的情况，都跟我说了。”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正是姚爱国写的那份关於新型刀具材料的设计方案。
显然，李秘书已经提前把方案传真了过来。
“复合多元硬质合金？”老首长看著方案的標题，念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讚许。
“爱国同志，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有远见啊！”
他看向姚爱国，目光灼灼：“你有多大把握？”
姚爱国挺直了腰板，沉声回答：“报告首长，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一次成功！”
百分之九十！
这个数字，让老首长和李秘书都有些动容。
在科研领域，敢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真正的天才。
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显然是后者。
老首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放下方案，又拿起了那份材料清单。
“你需要的这些东西，確实不好搞。”他缓缓说道，手指在清单上那几个稀有的名字上划过。
王援朝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但是……”老首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再不好搞，也得搞！”
“我们国家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就是你这样敢想敢干，有本事能干成事的人才！”
“人才有了好的想法，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要是还因为一些条条框框，因为一些所谓的困难，就让他们束手束脚，那就是我们最大的失职！”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