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一点，詹姆斯，我们没必要再餐桌上討论这些。”
莎拉握著戈登的手，安抚著他的情绪。
“我知道……我只是想趁现在多问几句，明天去警局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戈登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態，深呼吸了数次后，目光转向苏岁，神情再次严肃：
“你应该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吧？你已经涉案了，需要洗清自己的嫌疑……蝙蝠侠可不会出庭作证。”
“嗯，我很清楚。”
苏岁点点头，可又突然一转话锋：
“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哥谭市警局能够先清偿拖欠我的情报赏金。”
“什么？情报？赏金？”
戈登警长的表情突然变化，他重新打量苏岁，目光中的敌意稍稍减退：
“哦……那处码头……是你？”
“嗯？你们早就认识了？”
芭芭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说实话，刚刚餐桌上的对话，她真的有点听不懂。
“有些生意上的匿名往来罢了。”
苏岁仍在慢慢地吃鱼，吃剩的鱼骨被他整整齐齐地码在盘沿：
“如果不把警局拖欠我的赏金一次付清的话，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他的神色依然平静，一双眼睛几乎没有和戈登对视片刻，身上的气势却总带著些许威胁的压迫感：
“想必您也知道，在哥谭市，自由的价码……可高不到哪里去。”
戈登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对手了。
“我的天，詹姆斯，竟然还有这种事吗？”
莎拉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情绪：
“局里的財政已经窘迫到这种地步了？需要把一个好人逼进监狱里？”
“只是在走审批流程而已！”
戈登用自己年轻时最不喜欢的官腔搪塞。
一旁的苏岁对戈登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仿佛毫不在意自己应得的报酬，能不能交到自己手里。
或许他真的毫不在乎。
他只是在借这件事暗示自己的“好人”身份。
戈登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
自己小看了他……
戈登警长深吸一口气，无奈妥协道：
“好吧，我明天就去协调这件事。即使预支自己的薪水，也会把你的那份补上。”
苏岁微微点头，视线仍聚焦在盘中的食物：
“合作愉快。”
戈登確定，他確实並不在乎这笔钱。
是自己输了。
眼下只能向自己的“战友”兼妻子发出撤退信號：
“莎拉，我们需要谈一谈……现在。”
说著，便起身向厨房走去。
“抱歉，他一定是太劳累了。”
替自己的丈夫致歉后，莎拉也起身走向了厨房。
厨房內。
戈登警长的双手撑在料理台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目光透过玻璃拉门，盯著餐桌旁的苏岁，神色凝重，问道：
“你怎么看？”
那语气，不像是在和自己的爱人交谈，倒像是在和警局的下属討论案情。
莎拉站在他身旁，正准备著饭后甜点、红茶。
目光同样落在苏岁身上，眼神比戈登柔和许多。
那个年轻人仍在安静地用餐，姿態放鬆，並没有因为刚刚的语言交锋而產生任何的异样。
嘴角甚至还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说的確实没错。”
莎拉观察许久后，终於开口，声音轻柔却篤定：
“他比我预计的要更加难缠，只是有点……过於难缠了。”
戈登侧头看她，眉头皱得更紧：“什么意思？”
莎拉的手指轻轻摩挲著茶杯边缘，思索著措辞：
“就像间谍会偽装成普通人一样，敌人也不会在不利於自己的环境下，展露锋芒……”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看向苏岁：
“可在他的身上，我看不到这层顾虑。”
戈登冷哼一声，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只马克杯，动作有些粗暴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或许他身经百战，对自己的骗术有狂妄式的自信，有恃无恐。”
莎拉嘆了口气，伸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你太紧张了，詹姆斯，或许他真的不是坏人，或许他真的问心无愧呢？”
“即便如此，他也该有些正常人应有的反应才对！”
戈登猛地放下咖啡杯，液体溅出几滴，在檯面上留下深色的痕跡：
“你刚刚都看到了吧？从头到尾，他脸上的表情……什么都没有！像这种好警察、坏警察的套路，他一定早就经歷过无数次了！”
莎拉没有被他激动的情绪影响，依然保持著冷静、克制：
“那为什么我们查不到有关他的档案呢？难道他是从天上突然掉下来的墮落天使吗？”
戈登沉默了一瞬，隨即咬牙道：
“或许，他真就是其他国家的间谍，非常专业的那种。”
莎拉忍不住轻笑出声，调侃起来：
“对对对，专门靠近哥谭市警长的女儿，套取机密情报，顺便骗財骗色。”
餐厅內，芭芭拉正把自己不喜欢的蔬菜拨到苏岁的盘中。
苏岁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理所应当似的，替身旁的女孩收拾著“残局”。
“还真別说，芭布丝看起来挺喜欢那个年轻人的。”
看到这一幕，莎拉的脸上不由得露出长辈的慈笑。
而老父亲戈登的脸色则是铁青的难看：
“芭芭拉这样也就算了，怎么连他也……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好了好了，消消气。”
莎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著哄劝的意味：
“你难道就不想听听我在唐人街打听到了什么吗？”
戈登愣了一下。
关心则乱的他，这才意识到妻子出门买筷子只是一个幌子：
“你怎么不早说？”
莎拉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因为內容是你不想听到的……还记得颖警探吗？虽然她也不清楚这个年轻人的底细，但却没有说他一句坏话。”
莎拉言简意賅地点出消息要点，侧脸观察著丈夫的反应。
艾伦·颖。
主管唐人街片区的资深警员。
当年可是反对蝙蝠侠这种蒙面义警的主要带头人之一。
出了名的死板、保守。
如果连她都觉得没有问题。
那说明——他比蝙蝠侠还要遵纪守法。
戈登的眉头终於舒展了半分：
“或许真的是我太紧张了吧……”
就在这时，戈登和莎拉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
两人一起掏出手机，看到了同一条来自未知联繫人的信息：
【我已接管】
没等两人操作，信息就像被某种神秘力量抹除一般，从屏幕上直接消失了。
是蝙蝠侠。
抬头一看，原本坐在餐厅中的苏岁，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芭芭拉正端著两人吃剩的餐盘跑进厨房。
“他人呢？”
戈登赶忙问到。
“他说自己不受欢迎，就先离开了，有什么事明天去了警局再细聊。”
手忙脚乱地把沾满泡沫的盘子摞进沥水架，动作明显心不在焉，盘子上的油渍都没冲乾净就胡乱堆在了一起：
“那个，我跟同学约好了要去她家玩，先走一步啦！”
戈登看著女儿三步並作两步冲向玄关的样子……
等不及擦乾手就抓起了掛在衣帽架上的外套，飞速甩门离去。
“他们肯定早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