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神经病吧
董平很不爽。
至於原因,得从东平府说起。
当日他从知府衙门出来,本应儘快点齐兵马前往寿张、阳穀二县救援,岂料在去校场路上想起程万里的搪塞之言,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闷。
於是半路上便改道去了酒楼,从中午一直喝到黄昏。
中间程万里还差人来问,为何不及早出兵,董平也不予理会。
如此这般飞扬跋扈,让知府相公心中气恼,他当官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一號的奇葩。
但眼下自己立足未稳,却拿这廝无可奈何,只得將其记在小本本上,等罪行积赞够数了,寻个机会告到枢密院去,有恩相童贯的关係在,定叫他撤职下狱。
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董平才从宿醉中醒来,哈欠连天地来到校场,点齐兵马出城去了。
行军途中也是磨磨蹭蹭,董平身为武將有一身好本领,同时还长了颗文人雅士的心,號称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因此才得了绰號“风流双枪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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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看到有良辰美景啥的,董平必驻足欣赏,顺便吟两首风雪月的歪诗。
他的手下心腹早就习以为常,因此也不催促,就磨蹭唄,反正就那么点路程。
这一来二去的,等到董平抵达寿张县时,望著洞开的城门、被烧的乌漆嘛黑的城墙,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当中。
“这,这才耽搁一天半时间,”董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梁山用兵有这么迅速?”
不是,军情上写的是梁山近期可能会进犯,合著这个“近期”指的是两三天內啊?
他也不想想,从阳穀县送信到东平府,路上就得一天。
但来都来了,总要进去看看情况,董平入城后,满眼见得都是残垣断壁,有些房屋才刚被扑灭火,兀自冒著青烟,耳中时不时传来百姓们的慟哭之声。
这一切只叫他心烦意乱,於是快马加鞭去到县衙,寿张知县早就得到稟报,满面惶恐地站在门首等待。
进得公堂,董平坐在上首,就问寿张知县城破详情,见对方支支吾吾,便厉声道:“只管照实说来,本都监不怪你罪。”
寿张知县只得吐露实情:“前夜四更时分,忽闻县城里多处起火,下官调集所有当值差班前去救火,发现竟是有贼人故意纵火,非但如此,对方还当街截杀救火百姓—”
“下官围捕他们时,才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但为时已晚,东、南两处城门皆被贼人夺下,引那梁山贼寇入城劫掠—“
董平闻言大惊,忙问道:“此番损失多少?”
知县满脸羞愧,低头小声说道:“本县公人折去三十二人,剩余全部带伤,百姓死亡二百二十一人,伤者不计其数,还未统计出来—-本县十三家大户皆遭掠夺,所丟钱粮无数,便是县衙粮仓也——.喉!“
啪!
董平將桌案一拍,怒道:“无能至极!我看你这知县是当到头了!”
只见寿张知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放在旁边桌子上,又取下头上官帽,压於书信之上,然后拱了拱手。
“身为父母官,我没能力剿灭梁山,又保不住治下百姓,今早已写好辞呈,烦请都监带回东平府。”
董平:“....”
对方表现得如此光棍,倒叫他一肚子火气无处可发。
董平虽时不时脑子抽风,但军事素养还是有的,梁山贼寇早已退走,追是肯定追不上的,指望自己带的这点人去攻打其老巢更不可能。
那不叫莽,是傻。
因而他转念一想,又问道:“可瞧见贼寇退走时去往哪里?”
知县想了想,十分肯定道:“回梁山泊去了,但听有士兵讲,贼人进城时曾分出一队人马往官道方向。”
闻言,董平一拍大腿道:“阳穀县!”
寿张知县:“?”
跟阳穀县有啥关係?
董平懒得跟他解释,立刻集结兵马出了县城,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前进,路上还心存侥倖道:阳穀乃是大县,肯定比寿张县坚持的更久,说不定来得及捞到战功。
然而,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千把號子人著急忙慌,气喘吁吁地赶到阳穀县时,只看到城墙外一片狼藉坑洼,似是经歷过一场激战。
而那城门紧闭,城墙上隨处可见巡逻的士兵,明眼人一看便知此战的贏家是谁。
董平心下懊恼,合著这趟出来啥也没捞著,自己可在知府相公面前夸过海口,现在別说取显盖的脑袋了,他连个梁山小兵的腿毛都没见到,简直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旁边一名心腹跟隨董平多年,此时看到主家脸色阴沉,眼珠转了几转,便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者顿时双目放光,稍稍思索了一二,便挑出几名亲隨,说道:“你们隨我进城,其余人原地驻扎!”
城墙上,武松拿著董平差人送来的验符契,看了又看,问林克道:“见不见他?”
北宋时期,遵循“兵权分离、以文制武”的驻军制度,知县作为文官代表,拥有城池控制权,
如无知县命令,守军是可以拒开城门的。
林克想想后答道:“还是见见吧,再怎么说也算上官。
“也好,听人说董平武艺高强,正好藉机见识一番,”武松点了点头,“只是知县相公那边还需安排。”
董平来到县衙內堂时,看到知县谷守仁正在里面等著他,还有两人同时也在,其中一个轩昂大汉乃是武將打扮,另一个则是俊美少年,看著年龄也就刚及束髮。
那大汉一双虎目精光灼灼,董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內心暗赞道:“好一个汉子,气势竟能比得上我。”
“都监请坐。”
谷守仁与董平见过礼,客气请对方落座后,开口说道:“本县今日遭遇梁山贼寇,有劳都监率兵马驰援,辛苦了。”
“职责所在,不必客气,”董平抱拳道,“方才我见城內各处安然无恙,可是贼人被击退?”
见谷守仁点头,董平忙又问道:“不知有否抓获贼人?”
谷守仁做知县多年,虽一直没升迁过,但也是老油条一根,董平屁股便知他要拉什么屎。
於是乾咳两声,端起茶杯说道:“我不知军事,这场仗是武知寨帮忙打的,想必都监听过他的大名,人称『伏虎太岁”的便是他。”
武松?景阳冈上打虎的那个!竟然是他?
董平闻言眉宇一挑,心里面那股自负劲登时有往上窜的苗头,俗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遇见个名头不弱於自己的人,有点想试试对方的斤两。
“景阳寨知寨武松,见过董都监,”武松不知董平在想什么,行了一礼道,“此番我军全歼梁山贼寇七百余人,杀死贼酋一名,擒获两名——.”
董平听了大喜,不等武松说完就打断:“此二人现在何处?”
“正羈押在大牢內。”
武松刚说罢,就看见董平腾地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道:“快快带路,本都监要亲自押送贼酋回东平府。”
臥槽!你神经病吧?
不是,见过抢功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好列你装一下啊。
见內堂內的三个人没一个动弹,董平也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过於赤裸裸,於是退了回来,隨后正襟危坐道:“本都监非是想要抢夺诸位的功劳,实在是-咳咳,这不是我恰巧来了嘛,嗯,
免得贵县事后再差人押送,这多麻烦———”
却没想到他这话一出口,现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谷守仁端著茶杯老神在在地品一一儘管里面已经没水了,林克的眼神中透著一种看傻子般的戏謔,武松则板著脸不声。
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著董平表演。
董平顿觉尷尬,强行给自己找场子道:“本都监以人品保证,回去后定为诸位请功!”
林克:抱歉,你在我这没人品可言。
要知道在五年后,宋江攻打东平府之时,董平仅出战两次就被擒住,你猜他怎么做的?
当场就降了,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同为梁山五虎將,不管是呼延灼、秦明、关胜,没有一个比他滑跪得更快。
而且这个神经病是真记仇,当晚就骗开东平府城门,引梁山军入城,自己把知府程万里一家老小杀了个乾净,只留下程小姐掳上山寨做压寨夫人。
这事就tm没法说·
然而梁山好汉当中,这种没法说的事简直不要太多。
见没人搭理他,董平脸上便有些掛不住,正欲发作之时,忽见谷守仁起身道:“此事都监只管与武知寨商议,本县年纪大了肾水不好,急著去如厕。”
说完,知县相公便借尿遁离开了。
“武松,你怎么说?”董平瞪著眼晴,“我把话放这,今天无论如何要將人带走!”
武松压根不惧怕他,冷笑道:“你少嚇唬人,咱俩不属一个系统,你官职再大也管不到我头上。”
景阳寨是巡检司寨,独立性较强,直接对路级监司负责,而兵马都监名义上受本州知州节制,
实际上军事指挥权归路级安抚使司管辖。
此话一出,董平积攒的火气腾地被点燃,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右手遥遥指著武松。
“既如此,便不讲官职,来,你我作上一场,谁贏就听谁的!”
武松:
66
林克:
1
真tm撞上神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