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各自准备就绪
阳穀县城动员起来了。
梁山可能来袭的消息已经传遍街头巷尾,但在官府(林克)有意的暗示和引导之下,这件事所造成的恐慌和压力远比想像中小。
当然会有人表现得惊慌失措,但更多的民眾情绪则转化成了对於梁山的仇恨一一元宵节那天可是死了不少人的。
景阳寨的落成和武松“打虎太岁”的名號,在稳定局势方面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另外就是,现阶段的梁山没啥声望,远不如几年后攻城拔寨、战无不胜时那般威风。
甚至在消息不灵通的百姓眼里,梁山泊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土匪窝子,官府只要肯用兵,剿灭他们也就是时间问题。
梁山未来能有偌大的名声,甚至位居四大寇之首,那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在此过程中宋江功不可没。
然则黑三郎与显盖不算一路人,人家玩命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詔安。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便是林克组织起了一批机灵的衙役,让他们分布到大街小巷中去,一边敲锣一边高声宣读“告阳穀百姓书”。
告示乃林克口述,知县相公亲自润色后写就而成,遣词造句都是大白话,內容简明易懂。
无论任何时代、任何国家,在战前维持住人心稳定,都是基本操作。
到目前为止,阳穀县还未出现居民逃亡的现象,物价也只有小幅度上涨,这让林克等人感到很满意。
事实上,普通百姓或许缺乏见识和盲目,却並不傻。
依託运河带来的红利,阳穀县体量不大却十分富庶,不仅货物往来频繁,更是商贾聚集所在,
码头商埠自水门向城內延伸,平日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边小楼多为二层结构,诸般店铺也是鳞次櫛比。
这般繁华的县城,在整个东平府可算作是独一份了。
哪怕你是个流民,只要四肢健全、性子不懒,大都能在阳穀县找到一份谋生的差事。
仅凭这一点,在生命还未受到危及之前,没人会主动离开。
“鏜鏜鏜!”
“一一眾街坊听真!县尊相公钧旨晓諭,自今日始县里明令三条,夜晚宵禁休要出门、值钱物事须要藏牢、若闻异动,休探首!速擂瓮示警一一鏜鏜鏜!”
街面上,皂衣衙差敲著铜锣,沙哑嗓子扯將开来,惊得枝头上家巧儿扑稜稜乱飞。
头前不远处,有一座不显眼的独栋小院,二楼房间里聚集著四五个人,多是五大三粗,破落户的打扮。
其中一个年岁三四十左右的,起了身走到窗户边,也不往外探头,只是稍稍看了看楼下经过的衙差。
“怎地突然就宵禁了,莫不是咱们的谋划被发现了?”有个叫鲁华的汉子说道,“哥哥,你不是说此事机密吗?”
窗边站立之人转过身,露出相貌,但见一条刀疤从右眼当中延伸至嘴角,如同歪歪扭扭趴在脸上,甚是丑陋可怖。
他收了视线坐回原座,摆手说道:“官府应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与我们没干系,无需担心,只管做事即可。”
说罢,他的目光扫过眾人,皱眉道:“云离守为何还没到?”
鲁华扭头看著旁边的人:“来旺儿,你跟云离守关係最好,不是说他要来么?”
来旺儿是个年轻的小廝,闻言缩起脖子,支支吾吾道:“云大哥今日当值,许是这会有事耽搁了,不过他说等动手时间定了便通知他——.“
鲁华立马接话道:“哥哥你看,我就说云离守也想为大官人报仇吧!”
“呵呵呵.”刀疤脸汉子冷笑几声,“还不如说他不满这阳穀县的新规,捞不到似以前那样的油水,乾脆狠下心配合我梁山搞一大票,然后再去投奔他那在边关任职的兄弟。”
“如果成功的话,梁山能给咱们分多少银子?”一旦提及钱財,鲁华的眼睛便亮起来,急切问道。
刀疤脸汉子名叫应伯爵,与西门庆乃是结义兄弟,说白了就是狐朋狗友兼高级打手,在大官人还活著的时候,他也是仗著权势狐假虎威,欺男霸女、放贷催收、为恶乡邻的事情没少干。
因为两人关係最好,西门庆上了梁山后便把他也叫去了,在手底下做个小头目。
可不成想,大官人头回下山做任务就掛了,还搭进去个赤发鬼刘唐一一那可是跟显盖一起上山的元老。
因而应伯爵在梁山的地位一落千丈,连职位都被莫名擼掉,所以他除了记恨葬送大官人性命的阳穀县之外,还对梁山的薄情寡义颇多怨言。
然而在他琢磨著要逃离梁山的时候,军师吴用將其唤去,交代了一项重要任务。
是的,吴用从一开始就准备了两拨细作,彼此间互不知情,执行的任务也不一样。
对应伯爵而言,这属於瞌睡时来了枕头,他本就是阳穀县人,轻而易举便混进城中,將那些曾经风光、而今落魄的老相识们纠结起来,里应外合协助梁山攻打阳穀县。
此时,听见鲁华的话里带著憧憬,应伯爵便摆出一副诱惑的面孔。
“梁山上的好汉们都是大碗喝酒、大秤分金,只要取了阳穀县,你们也能上山过神仙一般快活的日子。”
实则心中暗暗冷笑,老子打的也是捞一票就走的主意,梁山泊那破地方,谁爱去谁去,別的且不说,老子只待了几个月,快被蚊子咬死了。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乔道清打著哈欠,將厚厚一沓符篆交给林克。
在吨吨吨地喝完桌上放著的浓茶之后,这位修道者开始给自己表功。
“昨天回去后贫道就开始画符,一直到早上都未停歇,总共三百四十六张起爆符。”
林克隨手翻看过上面的几张,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辛苦你了,老乔。”
过了一会,乔道清见他没了后续,忍不住问道:“就这?”
林克奇怪地看向他,老道士则垮著脸:“我认为薪俸得加一·
他话没说完,林克便然站起,边往外走边嘀咕道:“大早上的咋没瞧见老乔呢,不会还在睡觉吧,我得去叫他吃饭。”
乔道清气的鼻子都歪了:“贫道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至於么!”
等林克走出门了,还能听见后面远远的喊声。
“林小子你起码把材料钱报销了吧?!”
离开武家大宅后,林克径直来到製作地雷的工坊。
这里有不少招募而来的平民,都在卖力地劳作著。
那些分配到他们手上的活计很繁重,但没有人抱怨,事实上当人心不安的时候,给他们找一些事情做,是稳定情绪行之有效的手段。
再说了,又没让他们白干活,官府给报酬的。
看著眼前忙忙碌碌,却又有井然有序的一幕,林克有些恍惚,脑海里仿佛有熟悉的旋律响起:
“庄稼汉,嘿庄稼汉,武装起来千千万“
听,好像放成《地道战》了,切歌—
“..—地雷是咱好伙伴,没有铁雷造石雷呀,没有炸药自己碾吶—“”
那些平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东西,他们只是奉命行事,按照要求將那些鬼画符雕刻在桃木片上,把那些黑乎乎的粉末填充进木盒中。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有人在旁边巡检查,如果出错便要求他们重做,並且强调这些都是对付梁山贼寇的武器。
於是他们虽然很辛苦,却没有人要求退出。
毕竟一旦县城被攻破,大家的好日子可就算到头了。
“火药放在最下层,一定要小心压得紧实,然后把刻好的桃木片放上去!注意不要放两个图案一样的!”
“做好的地雷堆到这边!千万別隨手扔,慢慢轻放!”
“记得你们做的东西都是武器,是专门对付梁山贼寇的一一他们要来抢你们的钱財,烧你们的房子,抢你们的女人!”
“有人甘心被抢吗?啊?你们谁想去做流民一一回答我!”
“没有!!!”
平民中爆发出怒呼声,每个人都变得脸红脖子粗,干活的速度不觉又加快两分。
臥槽,这名负责监工的小伙子是个人才吶!
“这人叫什么名字?”林克忍不住扭头问站在旁边的衙差。
衙差慌忙答道:“他是韩老先生带过来的,小人也不知道姓名。”
林克哦了一声,也没再追问,弯下腰检查起那些已经做好的“地雷”。
里面的火药都经过了浸泡、晾晒、槌碎、筛分等处理,呈现出大小均匀的颗粒状,被几层粗麻布包裹压实,外面再用绳子绑紧,放置在半尺见方的木盒中,几乎不留一点空隙。
整个生產过程中没有用到一件金属工具,这是为了防止產生火而导致意外。
每个木盒里面,都放置了一个“符文开关”,结构相当简易:
两块桃木片上分別刻有成对的符文,中间被一个很脆的陶片分隔开,封装时顶上还要盖上薄木板。
这样当有人踩在上面的时候,木板和陶片都会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碎裂,两个符文隨之便会接触,形成完整的符文迴路,隨后產生瞬时能量激活起爆符,最终引发爆炸。
在这个存在天地能量的水滸世界里,有起爆符和放大符文加持的“地雷”,与之地球上的同胞兄弟相比,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艺术光辉璀璨得不要不要的,
起爆符当然不可能现在就放进去,否则一个不小心,这间工坊就没了。
在检查完这里的工作之后,林克便来到了城墙上,这里依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场面。
每隔几米便可见身上绑著绳子的平民,他们吊在城墙外面,用工具从桶里挖出调和好的水泥,
涂在夯土墙表面並压平整,当水泥用完后便衝著上面喊话,很快便会有新的木桶送下来。
武松也在城墙上,景阳寨的布防昨天便已完成,他此刻正指挥士兵们安置小型投石机,林克还看见其中有两架床弩一一这东西是县城有资格配备的?
他问了武松,得到的回答是床弩真是从县城军械库里拉出来的,只不过年龄比叔侄俩加起来都还大上不少,工匠已经紧急修復过,但估摸著撑死射个不到十发就要寿终正寢了。
林克看得有点眼晕,不是他瞧不起梁山,光地雷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再拿投石机和床弩出来,是不是显得太奢侈了。
对此武松的回答是,两军作战士气最重要,先嚇梁山贼寇一波再说。
而在城门方向,扈成正陪著扈三娘一起,指挥著人在地上埋设陷阱,那种会让人螺旋升天的陷阱。
民夫们挖坑,扈成则带著土兵负责將一个个地雷放置进去。
这些陷阱要等到全部就位后,才会交由乔道清和林克统一布置起爆符一一没办法,这事別人做不了。
整个阳穀县城里边,就他俩是修道者。
扈成看著地上隨处可见的窟窿,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挖呀挖呀挖的人,终於忍不住跟扈三娘嘀咕起来:“这么浅的坑,也不放铁藜啥的,能挡住梁山的军队么?”
“兄长你懂什么,这叫火药。”扈三娘见识过火的威力,自然对地雷充满信心,“再说林哥儿发明的东西有差的吗?”
“这倒也是,”扈成仔细想了想,点头道,“不过你说的『爆炸”,真有那么大威力?”
“当然,我亲眼看过的。”扈三娘得意地昂起下巴,“就那么『砰』一下,连几百斤的石头都能炸上天。”
扈成顿时眼睛一亮:“哦哦!我明白了,小妹你等我一会。”
“哎你干嘛去?”
扈成已经跑出去十几步,头也不回:“我让人找些碎石头烂瓦片往地雷上倒,这样炸起来肯定更厉害。”
扈三娘瞪大眼晴:还能这样?!
八百里水泊梁山,宛子城中,一间专供头领居住的厢房內。
林冲拿著一张符篆,迎著灯光看了又看,不確定地问道:“一清先生,这东西管用么?”
他对面坐著的人正是绰號“入云龙”的公孙胜,背负松纹古铜剑,手拿鱉壳扇子,八字眉四方口,满脸长得都是络腮鬍子。
怎么说呢,打扮得像个修道之人,长得却无一丝仙风道骨,观之更似绿林好汉。
“此乃贫道专门绘製的符篆,可混淆外人视线,”公孙胜笑道,“教头尽可安心,手执此符可保无人发现我梁山大军。”
林冲闻言有些怀疑,我读书少你可別矇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