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瓷听完便知道,先前萧阳闹著拆石膏出院,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她看著萧阳被厚厚的石膏包裹起来的腿,便能想像的到,当时曹越派的人下手有多重!
她摩挲著手链上的银色方块,眸中寒光闪烁。
刚才,她下手果然是轻了!
转头,瞥到萧阳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现在知道自己错了?”
听到连顾瓷都在说他错了,萧阳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般,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委屈的要命,“我下次不会再乱跟人比了,也不会再著了別人的道了。”
然而他这句话刚落,头就被顾瓷敲了一下,“谁跟你说这个了?我看你是死性不改,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萧阳迷茫的瞪著她,还有点委屈。
顾瓷却对他的委屈视若无睹,“出了事不告诉我,被我发现了还死命不说,萧阳,你真可是长本事了啊。”
顾瓷……她说自己做错了竟然是因为自己没告诉她自己出事的事情?
萧阳脸上的委屈在一瞬间变成了呆滯,紧接著,便又转变为了感动,他张了张嘴,“瓷姐……”
万千话语堵在喉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顾瓷做了一个停的动作,“我可没有你这么一个笨的弟弟。”
她去卫生间用酒精洗了手,从背后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个看著便很古老的卷包来。
而后,她对著萧阳的腿比划了一下,便准备上手。
萧阳感动不过一秒,便惊悚了。
顾瓷拿出这卷包的这一幕,直接调动了他內心深处久远的回忆。
他不自觉的嗦瑟了一下,警惕的看著顾瓷,“瓷瓷瓷姐,你你你要干什么?”
顾瓷已经从桌上找到了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他腿上的纱布,悠悠回道,“给你拆石膏。”
萧阳快哭了,可偏偏不敢动,“瓷姐,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不想拆了,咱不拆了行不行?”
顾瓷没停手,声音稳得一批,“不把它拆了,我怎么给你治?”
顾瓷语气平稳的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这种小事,要不是萧阳曾经作为顾瓷的“试验品”亲身体验过她的“医术”,他都差点要信了她真的能在短短一周之內治好他的腿了!
可是他深刻的知道,顾瓷她智力武力样样完美,可偏偏在医术方面的天赋就是个负的啊!
见萧阳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顾瓷只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耐心道,“萧阳,你信我。”
萧阳疯狂摇头。
顾瓷依旧保持著耐心,她不轻不重的將包里的一把刀往萧阳床上一扔,面无表情,“选一个?”
萧阳欲哭无泪,最终只好含泪点了头。
算了,死就死了吧!
顾瓷这才顺利的给萧阳拆了纱布,她从卷包中拿出五根长短不一的银针,正要下针,一道急促的女声忽的从门口传来,“你在干什么?”
霍舒悦飞快的衝进了病房中,一把將顾瓷推开,怒声质问,“顾瓷你要对萧阳做什么?”
霍舒悦受的伤没有萧阳重,而她小舅舅忽的提起要来看看她同学,她心中喜悦,便立刻过来了,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霍舒悦你別大惊小怪的,瓷姐是在给我治腿,”萧阳解释了一声,又诡异的在心里鬆了一口气。
“治腿?”霍舒悦嗤笑一声,眸中冒火,又气又急,“萧阳你是傻子吗?她是医生还是什么啊,她说给你治腿你就信?你就这么喜……你就非要被她治坏了才甘心?”
霍舒悦脑中思绪飞快,她看著仍旧有些狼藉的病房,忽的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曹越他们来过了?他们要你周末亲自去……你,答应了?”
萧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好了你別管了!”
霍舒悦又气又急,“萧阳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参加那天的比赛吗你还答应?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腿了?”
萧阳依旧不啃声。
霍舒悦一跺脚,朝著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语气驀地低了下去,满是祈求的道,“小舅舅,求你帮萧阳联繫一下顾医生好不好?我知道你能请得动他的,求求你了,只要你能答应帮我请到顾医生,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几天霍舒悦也找了很多医生,查了很多资料。
顾医生,是全州闻名的骨科医生,医术了得,但是他行踪难定,外面的人更是只知道他姓一个顾,连他的具体名字都不知道,她想来想去,唯一有可能可以请得到他的人怕是也只有他的小舅舅了。
而恐怕也只有顾医生或许有办法帮到萧阳。
萧阳一愣,顺著霍舒悦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正斜倚在门口的妖异男人。
正是容燁。
容燁意味深长的看了霍舒悦一眼,“可以,但是我不能保证顾医生能不能在短时间內治好他。”
事实上,容燁知道,无论哪个医生来了,都没办法让一个骨折的人在短短几天內好起来,他答应不过是让这个小丫头死心,並践行她的“许诺”罢了。
霍舒悦却是感激不已,她连忙点头道,“没关係的,小舅舅,只要你能帮我请到顾医生就很好了。”
容燁挑了挑眉,“別忘了你说的话。”
说著,他便直接给容杉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联繫顾医生了。
见此,霍舒悦鬆了一口气,转头瞪了顾瓷一眼,“听到没,顾医生要来了,这里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顾瓷看了容燁一眼,用下巴指了指霍舒悦,“能把她带走吗?”
霍舒悦冷笑一声,抱著肩膀道,“顾瓷,你是在搞笑吗?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小舅舅!你说他是赶你走还是赶我走?”
却见容燁走进病房,將顾瓷手上的银针拿下,“你同学也看过了,一起回家?”
顾瓷她认识她小舅舅?
还有……什么叫一起回家啊!
霍舒悦瞪大了眼睛看著这一幕,觉得世界都玄幻了。
顾瓷看了萧阳一眼,摇头,“你先回去吧。”
说著,顾瓷又將容燁手上的银针一根根拿了回来。
“好,”容燁也没再强求,他叫上霍舒悦,“走了。”
霍舒悦不敢置信,“可是小舅舅!顾瓷她要乱给萧阳治……”
容燁眉头微微一挑,“才答应我的就忘了?”
霍舒悦立刻捂住了嘴,怕容燁会因此不帮萧阳联繫顾医生。
见容燁已经转身朝外走去,她一跺脚,恶狠狠的对顾瓷道,“你要是敢对萧阳做什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对著顾瓷放完这一句狠话,她小跑著跟上了容燁。
走廊上,霍舒悦亦步亦趋的跟在容燁身后,试探的问,“小舅舅,你和顾瓷认识。”
“大人的事情,小孩別管。”容燁懒懒的將手插在口袋中,没有正面回答。
霍舒悦一噎,顾瓷还不是和她一样大,怎么她就变成了小孩?
心里嘀咕著,霍舒悦嘴上却是不敢说,只小心翼翼的问,“那小舅舅,顾瓷她真的会医术吗?”
“嗯,”容燁想起了她在山上给他治伤的手法,眸色一暖。
小姑娘医术应该不错。
只是他也十分清楚,对於这种需要时间来癒合的伤口,纵使小姑娘医术再高,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他侄女想要萧家这小子在短短一周內恢復,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得到这个答案,霍舒悦仍旧不屑的撇了撇嘴,就算顾瓷会医术,可她才十几岁,医术又能好到哪里去?
等小舅舅走了,她一定要立刻赶回去,不能让顾瓷对萧阳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打定了主意,走到电梯口霍舒悦就不打算再送,她笑容灿烂的看著容燁,“那小舅舅,我就送您到这儿,您慢走不送!”
然而下一秒,容燁的话就如同晴天霹雳般打破了她所有的算盘。
“我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该出院了,就跟我一起走吧。”
霍舒悦脸上的表情顷刻石化,“小舅舅,我觉得我还应该再多静养几天。”
“没事,到我家静养也是一样的。”容燁轻飘飘的看了霍舒悦一眼,又十分善意的补充了一句,“顺便,我也能帮你补习补习你那狗都看不下去的数学。”
霍舒悦惊恐的后退了好几步,猛的发出一声惨叫,“小舅!不带这样的啊!!!”
…
…
另一边,萧阳的病房,同样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瓷姐!不带这样的啊!!!”
萧阳腿上的纱布已经被顾瓷全部取下,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这只刚刚受伤的腿被顾瓷扎满了银针。
而此刻,顾瓷正拿著一根特大號的银针,看她面上的表情便知道,她正在比划著名要准备將这根又粗又长的银针往他腿上扎!
若是平时,他让顾瓷做实验也没事,可是他这周就要去比赛了啊!
因此,也就有了萧阳刚才的那一嗓子。
萧阳瑟瑟发抖的將动弹不得的腿往后缩,哼唧唧,想哭qaq。
顾瓷捏著针,见萧阳一副宛若遭受洪荒猛兽的模样夜色颇为头疼。
她身边的人,好像都不怎么相信她的医术。
揉了揉眉心,“人都是会发展的,我以前医术……,不代表现在。”
萧阳咬著被子,那警惕的小眼神幽怨至极,“是啊,人都是会发展的,你九岁那年一碗药让我拉了一天肚子,十一岁那年一碗药就差点送我进了icu。”
顾瓷眉心一跳,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若是萧阳不说,她还真不记得自己对他做过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了。
她不再解释,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將手中的针刺入了萧阳腿上的一个穴位。
“啊!”
萧阳脸色一白。
顾瓷的那一针下去,就好像打开了他腿上的什么开关一样,酸酸麻麻的刺痛感觉自他的腿由下而上匯聚,在他腿折的地方尤为明显。
那种好像有万千只蚂蚁在他腿上爬一样的痒痒让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好好的挠一挠!
然而,顾瓷却制止了他的动作,“还想让你这只腿好好的就乖乖別动。”
萧阳这才止住了想要挠一挠的念头。
只是看著顾瓷认真的模样,他的心里更是好奇的痒痒,“瓷姐,你给我治腿是认真的?”
顾瓷懒懒抬眸,“不然?”
看著顾瓷这篤定的语气,萧阳的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希望。
说不定,顾瓷现在的医术真的比之前好多了?
只是他又想起,当年顾瓷也是这幅煞有介事的模样哄骗他喝下了那些药,他又有些不確定了。
算了算了,反正之后顾医生也会来,到时候让顾医生看看就好了。
这样一想,他瞬间心大了起来。
而顾瓷在给他施完针,便离开了病房。
走在走廊上,却与正从一间病房里走出来的楚诗嫻等人迎面撞上。
楚诗嫻正憋了一肚子火气。
她本来带著顾芷然来看望孟月玲,却没想到被白夫人左右不待见,她一问才知道,原来孟月玲现在会在医院里都是那天拜顾瓷所赐!
孟月玲身上脸上都带著伤,最严重的是,她右手的手骨都断了!
她方才听完白夫人和孟月玲说的,脸都绿了,好好的一次交流感情的机会就这样因为顾瓷变成了她不住的在旁边给孟月玲和白夫人赔不是!
好在她的芷然已经拜了沈大师为师,白夫人也不想跟他们的关係弄得太僵,这才没把事情告诉孟家!
否则,还不知道孟家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样呢!
道完歉,楚诗嫻又说了好一会的好话,並承诺一定会让“顾瓷的父母”带著顾瓷亲自来赔罪,这才准备了离开。
却没想到,她刚出病房门就会遇到顾瓷!
瞬间,她心头的火气蹭的一下上升到了顶点。
她踏著高跟鞋蹬蹬往顾瓷走了几步,对著顾瓷劈头盖脸一阵骂,“顾瓷,你还知道来看人家?怎么,打人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什么后果,现在才知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