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你弟已经背会了一整本三字经?还认识几百个大字。”
堂屋內,两口子刚从地里回来就得到了这个重磅消息,谢老三手里的锄头险些砸到地上。
啥, 他没听错吧!
安寧一脸自然地点头,一副爹你这么激动干啥,並熟练地给一旁的小弟使了个眼色。
想到阿姐手里香喷喷的地瓜干,还是小屁孩的谢三娃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当即屁顛屁顛地背了起来。
跟学堂里徐老先生硬的讲课不同,安寧上辈子好歹教了大半辈子课程,又有启智丹在,调教一个小娃娃难度並不算大。
没见同安寧搭伙后,小胖肉眼可见地“聪明”了许多,起码没再被苦哈哈地叫过家长,也没捱过小皮棍。
然而这些,落在一旁的谢老三还有小陈氏眼里,简直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哪怕不懂这些,可看著儿子一字一句地念出来,两口子就觉得异常有理。不愧是传说中的圣贤书。
至於有没有背错,怎么可能,没看一旁的小胖都直点头。
还说什么一字不错吗?
谢老三同一旁的媳妇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些什么。
夜里,谢家其他人已经打呼嚕时,两口子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
最后还是小陈氏率先开口,使劲儿推了推一旁的自家男人:“孩他爹,这些年咱们家也攒了些体己,要不咱们把三娃也送去书堂。”
说起来,这小半年姐弟俩的动作並没有瞒著人,两口子包括其他人也都是瞅见地。
不过之前还以为小孩子过家家,没想过真能学出点儿什么。
谢老三两口子的心思同早前的小林氏差不多,自家闺女身子差,多学著点,哪怕认个字以后多少还有些想头。
没成想,这俩孩子是真聪明。
拴子(小胖)那孩子可是说了,他们堂上几个人,有的学了小两年,还不如三娃呢!
小陈氏越想越睡不著,嘴里还不住念叨著:
“也是,四丫跟三娃亲姐弟,四丫打小就聪明,连咱娘脾气那么爆的人,几个丫头里也就四丫能从娘手里討到好处。”
“三娃跟四丫可是亲姐弟,还能差了不成?”
对於自家女儿的聪明,小陈氏从来没怀疑过,毕竟之前的绣活儿,女儿看一遍就能记得差不离。
在她看来,这就是顶顶聪明了。
“他爹,要不咱们试试吧!”
不说秀才了,就算考个童生也行啊,日后跟徐夫子一样做先生也是顶好了。
再不济去城里做帐房,也是吃香的很,想到今儿三娃的伶俐,小陈氏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但凡有机会,谁愿意娃子们一辈子跟她们一样,在地里扒食吃。
当然小陈氏心下还有隱忧,四丫这身子骨儿,除非兄弟能厉害些,要不然哪家愿意娶回去个祖宗供著。
重重的吐了口浊气,谢老三再一次翻了个身:
“说的轻巧,你知道学堂里一年到头得多少银钱吗?光是给夫子的束脩,读书用的纸张,哪个不要银子。”
“就咱们那点儿子家底,搁里头连个水都砸不响。”
恐怕没等到学成那一日,家底儿都要砸光了。
都知道读书好,读书有出息,可这村里送去读地还不是那几家。
村长家啥条件,他家又是啥条件!
“可咱们三娃这么聪明,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地里吧!”
“咱们四丫以后怎么办?”
黑暗中,小陈氏恨恨地捶了捶自家男人的背,换来的仍是一声重重的嘆气。
第二日,见两口子尤其是自家爹没有要鬆口的意思,安寧没有丝毫意外。
这年头,农家抗风险能力太低了,就那点碎银子,也根本赌不起失败的可能。
反正她要的,也压根不是这些。
那日之后,安寧只当无事发生,带著小弟继续趴在课堂外听课,回来手把手教著便宜弟弟读书,认字。
不过自那天之后,两口子到底有些念想,小陈氏不仅不再支应两个孩子干活,还时常特意给姐弟俩创造安静的环境。
连素来爱支使人的老陈氏分配活计时,都选择性的把三娃给漏了过去,偶尔有多余的鸡蛋,也会率先想著两姐弟。
谢大伯娘早前还说过两句酸话,结果当即就被谢老爷子狠狠训了回去。
嫁进来这么久,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儿,当场就给谢大伯娘怵地,半天都不敢说话。
加上小陈氏也会做人,主动在厨房多干了些活计,谢大伯娘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素来吊儿郎当的谢老四偶尔从镇上回来,还会特意给两姐弟带点用废的纸张,虽然里面早已经半不能用了,安寧也乐滋滋地收了下来。
只心道,果然,这一大家子就没有真蠢的。
过年那会儿,谢老三特意给两人做了个沙盘,供两个孩子写写画画。为此还偷偷在借车的时候拔了村长家几根驴毛,想要学著人家做笔,可惜做出来软塌塌,笔尖分叉的厉害,不过安寧也不嫌弃。
照样拿著“笔”在木板上写写画画。然而即便在这种环境下,安寧的“字跡”依旧愈发好看,直看的一旁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小胖连连嘆气。
“四丫,你说啥时候我爹能认识到,这人跟人的脑袋,比人跟猪的脑袋差距都大。”
世上咋能有四丫这么聪明的人呢!
不过还好,他还不是最差地,瞅了眼一旁同样狗趴字的谢三娃,小胖突然间就有了莫大的自信。
“嘖,宿主你说你这是图啥,要是“过目不忘”的是你弟,信不信,你爹娘就是砸锅卖铁都得把你弟供到学堂。哪里需要你这么辛苦。”
对自家系统的风凉话,安寧理都没理,逕自趴在在木板前练著字,一直到在所有人眼中,眼前的字跡愈发规整,甚至跟书舍印的相差无几。
安寧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