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王子腾,你错的很离谱
胡太后撒完气,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她重新坐回御座,冷冷的说道:“爱卿执意祭拜太子,足见爱卿之忠心,那便去吧,祭拜之后,爱卿也不必回来,往后若有閒暇,本宫再詔爱卿进宫说话。”
说罢,胡太后扭头看向皇帝李崇,看著他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不由得皱起眉头,顿生厌恶之心。
“皇帝也一起去吧,本宫乏了,要歇息了。”
李崇点头称是,向胡太后行礼告別后,由戴权牵了小手,走下玉阶,往殿门外走去。
林黛玉也要跟著一起去,却被胡太后叫住。
“玉儿留下,本宫与你说几句话。”
出了坤寧宫,李崇上了御攀,戴权和王子腾在旁边走著。
一路无话,直达养心殿。
这个地方,李崇每天都要来一次,祭拜死鬼老爹,再装模作样守灵半个时辰,自是熟稳之极。
王子腾祭拜之时,也有几分敷衍,反正不怎么心诚,连眼圈都没红。
祭拜完先帝,几人出了养心殿。
李崇上了御攀,戴权和王子腾继续腿著,直至东宫。
此时的太子东宫,早已人去宫空。
太子没了,太子妃张嫣,在皇陵为太子守丧。
东宫的大多数太监宫女,也都在皇陵那边隨身伺候太子妃。
东宫这里,只留了几个负责日常扫洒的太监宫女。
门庭冷落,满园萧瑟,北风吹起落叶无数。
与刚才祭拜先帝不同,王子腾祭拜太子之时,无疑更郑重,也动了真感情。
只见他跪在太子东宫门外,肩膀一抖一抖,哭得死去活来。
看著这滑稽的一幕,李崇不禁思,如果太子哥哥不死,王子腾会是忠臣吗?
答案是,呵呵,难说。
太子哥哥若是像先帝那样,垂拱而治,將朝政尽皆交给胡玄机,將军政悉数付与王子腾。
李崇相信,他俩大概都会是忠臣良將。
可太子哥哥若是想大权独揽,想收回朝政,掌握军权,那这二人,还会是忠臣吗?
只能说,不管是胡玄机,还是王子腾,他们忠诚的对象,从来都不是什么皇帝,而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若是皇帝能保障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仅忠诚於你,还会在史书里把你大吹特吹,乃至吹成千古明君。
若是皇帝损害了他们的利益,那么不好意思,你就是个无道昏君。
为了大乾社稷,为了天下黎民,他们不得不以清君侧为名,再换上来一个听话的,能保障他们利益的皇帝。
这套政治游戏,玩了几千年,早他娘的看腻味了。
过了许久,王子腾终於哭不动了,他缓缓起身,转过身子,看都不看李崇一眼,而是冷冷的看著戴权。
“你以为你投靠太后,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吗?”
戴权冷声回道:“呵呵,总比死在你们手里强!”
“戴权,先帝那么宠信你,你何不下去陪伴先帝?”
戴权反呛道:“难道先帝不宠信你吗?你为什么不下去继续尽忠?
看你刚才哭太子,哭得那么伤心,你为什么不下去陪伴太子?或者说,你为什么不杀了胡玄机,为太子报仇雪恨?”
王子腾哑然失笑,道:“你以为是胡玄机害死了太子?这话,你信吗?”
“难道不是吗?太子若非被他害死,那忠顺亲王世子李,又是怎么回事?”
王子腾嘴笑一声,道:“戴权,你我相交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你这些话调不了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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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王子腾双眉一挑,异的看著戴权。
“戴权,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呵呵,你想杀我?但是你敢吗?”
不等戴权回答,王子腾继续笑道:“差点忘了,你是个太监,无儿无女,又老了,没有几年可活了,你的確是敢杀我的。”
说著,王子腾指了指坤寧宫的方向,说道:“但是,你主子敢吗?她不杀我,胡玄机或许还能保她一命,她若杀我,胡玄机也保不住她!”
说罢,王子腾走到戴权身前站定,看著戴权的眼睛说道。
“戴权,你是大內第一高手,虽然身上有伤,但杀我易如反掌,现在你我相隔不到一尺,我给你一个机会,请动手吧!”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见戴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王子腾哈哈大笑,乐得頜下鬍鬚跟著一起乱颤。
“哈哈,戴权,你老了,你没了当年那股子见谁杀谁的豪杰之气,你知道我最敬佩你,是什么时候吗?
是二十七年前,你手刃先戾太子义忠亲王之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对此,
王某深感倾佩,因为我做不到。”
王子腾这番话,好似勾起了戴权久远的回忆,过了许久,他才阴溶浑的笑道“呵呵,彼此彼此,和你二十七年前,以刀剑相胁迫,逼得睿宗皇帝,跳下承天门比起来,咱家还差的远。
听著这些二十七年前的宫廷秘事,李崇面色如常,心里却五味杂陈。
忘了是谁说过,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话果然没说错。
睿宗皇帝明明是被王子腾逼著跳下承天门的,而《睿宗实录》里的记载,却是先戾太子义忠亲王造反,逼得睿宗皇帝在承天门跳楼自尽。
先戾太子义忠亲王,明明是被戴权杀的,而《睿宗实录》里的记载,却是先戾太子义忠亲王,当眾弒君逼父,导致人心丧尽,不得不拔剑自侧。
歷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话是不假。
但如此这般顛倒黑白,呵呵,真是离了个大谱!
李崇甚至不敢想像,如果这次他失败了,將来的史书上会如何描述他?
恐怕不仅仅是登基27天,便千了1127件大坏事,那么简单,那么宽容吧!
要说戴权也是个狠人,不对,他二十七年前,便已经是个狠人了。
若非他无儿无女,现在又老了,只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不然李崇还真不敢,把这么一个狠人,留在身边朝夕相处。
王子腾和戴权碟噗不休,说了很多陈年旧事,好像这次对话,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了,索性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口气全给说完了。
至於听眾李崇,呵呵,一个白痴而已,谁会在意。
过了许久,王子腾意犹未尽的看了眼戴权,心说当年的旧人,只剩下戴权和胡玄机了,杀了属实可惜,杀了以后和谁话从前呢?
但又不得不杀。
宦官干政,自古便是亡国之道。
王子腾长嘆一声,摇摇头,扭头便走。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看李崇一眼,就好像李崇这个皇帝,压根就不存在。
刚走出没两步,王子腾突然回头,看向戴权。
“戴权,你的眼神一向不好,你找的主子,也是一个不如一个!”
戴权没有说话,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李崇,而是故意了眼坤寧宫的方向与此同时,戴权在心里默默说道:“等你知道我真正的主子是谁,呵呵,你就会知道,你错的有多离谱!”
王子腾走后,戴权来到李崇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抵地。
“陛下,老奴当年的醃赞事,污了您的耳朵,老奴羞愧万分。”
李崇哈哈一笑,扶戴权起身,道:“戴大当年手刃先戾太子义忠亲王,助先帝登上帝位,不管是对先帝来说,还是对朕来说,这都是赫赫大功,只是不好付诸於笔端而已,怎么会是醃赞事呢?”
说至此处,李崇语气一变,沉声道:“若是朕需要戴大档这把刀,希望戴大档能重拾当年之勇,能找回那股子见谁杀谁的豪杰之气,助朕一臂之力!”
戴权忙又跪下,以头抵地,道:“老奴早已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陛下让老奴杀谁,老奴便杀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崇再一次扶戴权起身,看著他那双满是疑惑的眼睛,李崇笑了笑,问道。
“戴大挡,你是不是想问朕,为什么不趁王子腾进宫这个机会,除掉王子腾,永绝后患?”